灯光下。
黑压压的人群中,苏墨能看到有人指向自己,他也能隐约看到不少愤怒的脸庞。
只是,人太多,声音太过嘈杂,他听不清这些人在骂自己什么。
可就算能听到,又需要在意吗?
站在光里,能看到的,也不过是黑暗中的一角罢了。
现在骂我的人,必将使我更加强大;
未来骂我的人,必将使我走向巅峰!
“音响老师,麻烦放一下音乐。”
苏墨转头望向舞台旁的音响师,微微鞠了一躬。
然后,转回身。
苏墨一字一顿地说道:“这首歌的名字叫,以!父!之!名!”
音乐声缓缓响起。
苏墨举起话筒,低沉喃语道:
“avemariagraziaricevutaperlamiafamiglia,”(万福玛利亚,感谢你对于我家族的恩赐)
“conrisentito……”
低沉的祷告声,如对死者的悼念一般,伴随着苏墨清晰的吐字,传入现场每个人的耳中。
顷刻间。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原本的吵闹声、咒骂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寂。
随之而来的弦乐声,将音乐气氛渲染的更加阴森恐怖。
让在场很多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时。
四周灯光一下熄灭。
舞台灯光也是猛的一暗。
干冰化作的白雾弥漫了整个舞台。
伴随着一阵悠长、深邃的女高音的声音。
整个音乐节现场,仿佛化作了一片通幽之地。
阴森!
恐怖!
瘆人!
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
后台的大鬼吓得“嗷”的一声尖叫。
随着他惊恐的尖叫声,伴奏中的的女声更显恐怖。
“啊——”
“啊——”
“啊——”
“啊——”
随着灯光,随着音乐,随着伴奏的女声,随着台上苏墨缓缓放下话筒,如同默哀般微微低下的头。
许多人的脑海中,似乎都出现了漆黑夜空下,墓园中,一苍老的牧师祈祷后,默哀的场景。
这画面。
让许多心存愧疚的人为之心怵。
台下。
胆小的男女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有的人更是抓住了身旁人的衣服、手臂瑟瑟发抖。
有的人甚至已吓得哭出声来。
……
就在现场混乱到即将失控时。
前奏结束。
苏墨抬起头,举起了话筒:“啊——”。
一声深幽的长叹。
四周灯光瞬间一亮。
苏墨在此时缓缓开口:
“微凉的晨露沾湿黑礼服”
“石板路有雾父在低诉”
“无奈的觉悟只能更残酷”
“一切都为了通往圣堂的路”
……
清晰的字眼,低沉、通透的声音。
原本杂乱的现场,瞬间再度静寂,所有人望向苏墨的眼神都随之转变。
这一刻,苏墨就如同站在光里的神!
在斥责逆行一般。
在审判罪恶一般。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
“我能决定谁对谁又该要沉睡”
“争论不能解决在永无止境的夜”
“关掉你的嘴唯一的恩惠”
……
“ahyayacheckitcheckitahya”
“piejesu”(仁慈的耶稣)
“ata”(请赦免世人的罪)
“donaeisrequiem”(赐予他们安息)
随着这祷告声,现场再度化作一片黑暗!
运河对面,三栋接天连地的商业楼突然亮起灯来,呈现出竖着的三列大字:
左:以父之名!
中:化身电梯战神!
右:来审判你!
在场观众纷纷侧目,却才刚刚看清……
“砰!”
“砰!”
“砰!”
“砰!”
“砰!”
连续五声枪响,三栋大楼的灯光随着枪声一一消失,所有人的身体都不由得随之颤抖!
“低头亲吻我的左手换取被宽恕的承诺”
“老旧管风琴在角落一直一直一直伴奏”
苏墨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周的灯光缓缓亮起。
这一刻。
在现场所有人的眼中。
苏墨又仿佛化身为仁慈的神。
如救世主一般!
让整个世界拥有了光明!
……
“通向大厅的长廊一样说不出的沧桑”
“没有喧嚣只有宁静围绕”
“我慢慢睡着”
“天刚刚破晓”
……
“阿门!”
……
随着苏墨吐出最后两个字,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死寂。
一秒,两秒,三秒!
“阿门!”
台下,有大哥双手合十,对着舞台低下了头。(不要怀疑,现代人的忏悔都是中西合璧,只是都完美地错过了我们华夏的教派)
随之而来的,是被声音惊醒的人们。
“阿门!”
他们纷纷双手合十,对着舞台行礼。
恭敬!
虔诚!
对此,苏墨并未理会。
他关上了话筒,缓缓转身,迈步向舞台后方走去。
后台。
“蔡导,苏墨已经下台了,咱们的喷花机和无人机还没用。”
“啊?!”
蔡瑶妹这时才从歌曲之中走出。
“没用就没用吧。”
“我偶像的舞台,用不着那些垃圾来点缀!”
说着,她忙向下台的方向跑去。
身后。
刚刚跟她说话的工作人员不由得苦笑。
“之前明明是你说的全都要用的!”
“喷花机用不用倒是无所谓,可无人机的钱,咱们都花了啊!”
……
后台化妆室。
大鬼独自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好像看到了那片坟场,看到了那座教堂,看到了那个庄园,看到了忏悔的人们,他也站在忏悔的人群之中。
他看到了手拿十字架,在坟场中按着墓碑祷告的慈祥神父;
他看到了站在教堂最前方,身披圣光讲着经文的神圣神父;
他看到了庄园中突然掏出手枪,审判、枪杀罪人的审判神父。
“唯一的恩惠,挡在前面的人都有罪!”
“后悔也无路可退,以父之名判决!”
大鬼痴痴地看着镜子,不知不觉中念叨起苏墨唱的这两句歌词。
他期待被宽恕,期待那位神父是宽仁的神父。
可那位神父的模样,竟变成了苏墨的样子。
他开始害怕。
他开始后悔。
他后悔不该在《巅峰说唱》的舞台上挥出那一拳;
他后悔不该为了报复苏墨追到《我是练习生》的舞台;
他后悔不该做苏墨的假粉,更不该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蹭苏墨的流量。
甚至,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写歌,不该唱今天这首歌,以前那首歌,以及再之前的歌……
他想着想着,想着想着,内心越发后悔。
而镜子中的他,却变得越发狰狞,他似乎看到了镜子里的另一侧,有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人缓缓走来。
那人,似乎是个神父!
是苏墨!
他是来审判我的!
对!
苏墨就是来审判我的!
以父之名,来审判我!
他,是神父!
是代表神,来审判我的!
大鬼越想越怕,越看越怕,他浑身颤抖起来。八壹中文網
他努力地蠕动着嘴角,想要呼救。
可他用尽了全部的力量,竟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苏墨,你是来审判我的!
苏墨,你没权利审判我!
即便你是神父!
即便你是神!
你凭什么审判我?
我…
我错了!
求,求求你,饶了我!
求求你!!
大鬼在内心祈求着。
可镜子中,那位身穿中山装的神父,已缓缓掏出了一把手枪。
“啊…!”
终于,大鬼嘴里发出了一声如被奸杀般的刺耳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