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绮?
是哪个吴绮?
陈昭君看着云飞燕。
云飞燕心里盘算,雍城是有个叫吴绮的!吴大将军的侄女儿,也是吴贵妃的娘家侄女儿。今儿这个惨不忍睹的姑娘,蓬头垢面,落魄至极的,难道是那个吴绮?虽然的确曾听说,吴大将军的那位侄女儿自从失了父母之后,又不服吴大将军和无贵妃娘娘的管教,被发配远嫁了!
也许是。
应该亲眼看看。
陈昭君刷一下站起来,身后的竹椅子被甩出了半寸。“看看去!”云飞燕说。陈昭君点头。
松林握紧了剑,跟着陈昭君和云飞燕走。
桃子银凤还有陈福已经往前头,开道。桃子喊:“军大哥们,让一让!”
一条道让开,直到吴绮。
陈昭君这弱不禁风的大病初愈,竟然三两步就走出了步步生风的威严之感。云飞燕稍显圆润的身形,竟也走出了凌波微步的迅捷之感。
好一些军大哥,今日终于见到长安君夫人和容和公主的面。没遮面纱,近在咫尺,确实是美人呀。军爷们,有眦眉瞪眼的,有强壮镇定的,都在看这长安君夫人和容和公主。真是饱眼福。
也有知道分寸,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听候命令的。
韩蓄也走过来,站在陈昭君跟前。
韩蓄自己给自己摆的架势,不管他老婆做什么事,他都支持的意思。
那抓捕吴绮和婴儿的几个匪头终于被喝止,住了手脚。吴绮在慌乱中抬起头,但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几个匪头子互相望了一眼,都心领神会。
如果是他们老大在这儿,如果是自家弟兄都到齐了,今儿就把这为首的女子也给抢去,免得这军爷、官爷的在这耍威风,让人看不惯!
吴绮的头发散乱,衣服也被磨破了,被树枝勾破了。
桃子依然认出了她。
“小姐,是吴小姐!我可以确定,她就是吴小姐!”桃子冲过去,抓住吴绮的手,看了看。
吴绮认出桃子,一张不争气的脸,早已经红了。吴绮惨惨地低下头,她知道了,这是陈昭君的队伍,这里有陈家人。
桃子却没管那么多,直截了当,说:“松林,你去把吴小姐和她那个孩子给抢回来!”
其实,就算不是陈昭君亲口发话,不是桃子撺掇,松林也会这么做的。
松林、桃子都是从小跟着陈昭君和陈道渊一起长大的,他们或比陈昭君长几岁或者有和陈道渊年龄相仿,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彼此深知,情谊深厚。比如,这位落难的吴绮小姐,曾也是陈府的旧客。
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
松林手里的剑即将出鞘。
陈昭君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她心里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气愤和愤恨。天子脚下,京城周边,曾经吴家小姐,今日竟落魄成土匪生儿育女的工具,不成人样!天理何在?
云飞燕也看明白了,她把手轻轻放在陈昭君肩膀上,示意她悄悄地看。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乱糟糟的女子,就是几年前吴家那个忽然远嫁没了消息的四小姐,吴贵妃人前模样,据说是因为几处找都找不到,很伤心了一段时间。
松林刚要上场,剑鞘未出,那前来抓捕吴绮和婴儿的几个人,特别地不服气,口里骂骂咧咧,简直无比傲娇。“怎么?爷们儿几个替哥们儿把老婆儿子抓回去,犯法啦?”“这位英雄,逞的是哪门子豪强?”“如果逞豪强,那还是别介!大家伙儿出门办事儿之前,难道没有四处打探打探,我们这道上的兄弟们,除了那没脸没皮没志气的马铁霸不要脸投靠了陈昭君,被美色所迷惑,有谁不是一号人物?”“实话与兄弟们说了吧,虽然你们穿的是军服,我们穿的是草芥,但我们都为同一个主子卖命?何必呢!本是同根生……”几个土匪耍嘴皮子,耍得天昏地暗,几乎就要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马铁霸已经挥舞着两百斤的混金铛杀出了。
“去你奶奶的孙子!孙子们!看看!爷爷马铁霸在此!”马铁霸像变形金刚一样,三百六十度炫酷地飞转,一双混金铛使得如流星一般,“哪个小子说了你马爷爷的闲话?什么?你马爷爷是被美色迷惑?啊,呸!好好睁大了眼睛看看,你马爷爷是被美色所迷惑的人吗?迷惑你马爷爷的,不是陈昭君。迷惑你马爷爷的,是陈昭君的俏丫头。迷惑你马爷爷的,是人家姑娘的美色,温柔,还有智慧……懂不懂?”
一群土匪崽子被马铁霸横空现世,惊得目瞪口呆,更被马铁霸话语里的灵魂给震慑住了七魂六魄。
太绝了。
好歹,曾是马铁霸威名之下的小蝼蚁。如今,忽然见了曾经梦寐以求见面的黑道老大哥,而老大哥又是如此衣服面貌,免不了真有一些,语塞,以及动作呆滞。
“马……”
“马大……”
“马大当家……”
一群土匪崽子乖乖地站成了一派。
马铁霸铜铃眼睛一瞪,大声喝道:“哪个不开眼的,要把这姑娘给抓回去?”
一个土匪崽子很听话地回答了马铁霸的话:“马大当家,这事儿是这样的!这女子,虽然的确是铜锤大哥抢来的,但那时……您老也还主持工作呢!乌山上啊,李二当家是不是跟您提过,城边十八线小弟马铜锤最近得了一个媳妇儿,心疼得不得了……您当时听了,高兴得很,赞扬兄弟们有志气,还给他俩赏了一坛酒!”
啊?
是这样的?
马铁霸眨了眨眼睛,自己有干过这么伤天害理不问青红皂白的事儿吗。而一排土匪都铁证一般地向着马铁霸点头。
好像是哦!马铁霸内心颤颤,小心地回头看一眼桃子,而桃子正毫不客气地狠狠瞪着马铁霸。
马铁霸那一脖子,都是凉的,瞬间把两百斤的混金铛给低垂了下来。
马铁霸对土匪说:“人留下。你们滚远一点!回去告诉马铜锤,李老二,老子在此,若是不想见面太难看,这一路避为不见的好!若是他们想打这里的注意,告诉他们,可想好了,马爷爷如今跟随的,是长安君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