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蓄紧紧把陈昭君摁在怀里,那手就那么箍着陈昭君的小腰。
“姑母,刚才君儿说的话,姑母不要往心里去。那是君儿迫于形势,不得不信口开河。这会儿,我要姑母做个见证,我韩蓄允诺陈昭君一生一世,做她的依靠。”
“我知道,姑母待侄儿的心就如天底下的父母没一般差别,无不偏向儿子,却忘了若要疼爱着儿子首先得要疼爱着媳妇这个道理。所以,侄儿大胆替姑母做下这决定。侄儿与君儿定下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我韩蓄终身不娶妾室,不添二房,不要通房丫头。这话,若是到了父皇和母妃跟前,也是一样的。”
当韩蓄的话说到此处之时,长宁公主脸上已经黑气腾腾。
长宁公主怒道:“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纲常人伦,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夫为妻纲!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就是振兴夫家,与夫家开支散叶!何时轮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荒谬的话,不过是那些无聊的说书先生瞎编的,那些不入流的民间故事瞎胡闹,专门哄你们这种年轻人开心的罢了!”
“你若是不信,你细细看去,这整个雍国,整个雍城,哪一个官宦之家,哪一个稍有权势的家里不是三妻四妾,就连咱们长安君夫人的母家,陈家也是一妻两妾!偌大的家族,多生儿子,多有保障。这是老祖宗手里的规矩!”
长宁公主训这些话,陈昭君可是连头都不抬的。
陈昭君懒得去和这位公主辩护。和这位公主辩护没有意义,她若一开口,那她就真的打算和韩蓄韩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她跟韩蓄搭火过日子的这几天,不是要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是求个容身之所,以待春暖花开。
而韩蓄还和长宁公主争执得非常热情。韩蓄的话说来说去,反正就是陆一一今天是自己跳进池子里的,与谁都没有关系。
如此一来,长宁公主被气病了。
长宁公主捂着额头头疼不已的样子,便是陈昭君见到的样子。
韩蓄在被他姑母打烂了额头后的第四天里,成功地将他的姑母给打败了,长宁公主败得一塌糊涂。
长宁公主是让人把陆一一抬回去的。
陈昭君并没有觉得自己打了胜仗,反而说不出的情绪低落。
府里上下安静下来的时间里,陈昭君终于有机会,细细思索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韩蓄每一次非要把她推到长宁公主面前,这一次更甚,简直是荒唐至极,夸下海口不纳妾不娶二妻!
韩蓄可是梁帝的儿子,梁帝宠妃的儿子。
怎么可能!
陈昭君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韩蓄心思狡猾,他待陈昭君也如陈昭君待他一样,没有几分真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长宁公主面前,估计是拿她当挡箭牌,了给她挖坑,变着戏法耍她罢了。
然后,韩蓄的那些话都是装的!
韩蓄这么做的目的……在与,杀人于无形?韩蓄为什么要害她呢,她好歹是个大美人哪!哦,因为,陈昭君是敌国皇帝指派的和亲对象,韩蓄明着不敢不从,背地里使坏,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就完了!
但韩蓄为什么又放着陆一一这个捷径不走呢?
估计,是因为陆一一的姐姐陆纯的关系!陆纯已经嫁给了咱们雍国吴贵妃唯一的儿子留王,是留王的正妃。韩蓄的生母梁国小吴贵妃,据说当年还在雍国待字闺中时,大小两位吴贵妃之间有了嫌隙。反正这大吴贵妃是特别不待见小吴贵妃的儿子,然后大吴贵妃的儿子是处处找机会整治小吴贵妃的儿子。
就连那天在进城路上遇到的那位杜少爷杜俊成,便是大吴贵妃党的心腹。
韩蓄肯定是痛恨这一党的人,所以坚决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也不让长宁公主借此机会囤积居奇。
说起那留王云经熙,陈昭君也是痛恨得紧。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留王如今是皇帝陛下身边最得力最器重的儿子,反正正太子早被贬谪了,这留王如日中天,大家传言其即将被立为新的太子了,下一任国君。
以云经熙的那分心胸,那时的世界,一定是陈昭君的末路。
可韩蓄这个挨千刀的,在她面前装一见钟情,温柔体贴,尤其在长宁公主也就是留王殿下的丈母娘面前,还一个劲儿地冲在前头为她挡着风雨。
他这么挡下去,陈昭君到她自己的人生大结局,正加速前进。
陈昭君骇然了,脊背腾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陈昭君撑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的穿堂风,呼噜呼噜地吹。
韩蓄可一点夜没有为刚才发生在这个院子里的那桩闹剧而忧心,他悠然地坐在陈昭君新打造出来那张椅子上,喝茶,自己跟自己下棋。
那棋盘,又老又旧。
“咳!”
陈昭君得体而又自然,顺从而又温柔地走过去:“夫君,这院子里一池子水,实在不好,我这就让人把水抽了去!”
韩蓄转头,抬眉。陈昭君竟然会为了这种小事,征求她的意见?韩蓄说:“有什么关系呢?之前是君儿你说院子里有池子,池子里有水,水里有鱼,才是一家宅院里顶好的风水。一一落水,不关这个池子的事。”
不关池子的事,可是关陈昭君的事!
陈昭君还是那般和顺,说:“适才,一一小姐离开的时候,还浑身打着冷颤,切莫有什么不好才好。年关将近,平平常常小老百姓也还求个顺遂平安。一一小姐这番模样,我心里还真不好受。”
“是她自找的!君儿,你是府里的女主人,什么事情你说了算。”韩蓄说。
陈昭君再是装柔和,也不会真陷阱韩蓄的话里去。她谦虚一番,推辞道:“夫君你才是这府里的主人,我们上上下下自然是听夫君你的,你说了算。既然你说那池子就这样,那就这么样吧。只是……一一小姐尚且如此,我还是让桃子备下一些礼物,晚些时间,还要夫君你亲自登门看望,才好!”
韩蓄若不去看陆一一,陈昭君就要亲自去了。
韩蓄且问陈昭君:“君儿说,为夫是府里的主人,凡事听为夫的,是吗?”
陈昭君点头。
韩蓄就说,长宁公主家,不必去看,也不必备礼物了。韩蓄觉得他和陆一一之间,没有他需要妥协认怂的理由。
陈昭君就被梗在了原地,很想一拳头给韩蓄那脑袋打上去,把他打得顺从一些。陈昭君笑着点头,说:“是。一切,都听夫君的。”
陈昭君气得,心里张牙舞爪,却对着韩蓄笑得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