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聪明人,在这深宫中早已学会察言观色。
能用这上品紫檀箱子装着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父皇给她的。
难道…是安平借父皇之名送她的?
可是安平向她示好有什么用处?
四公主自嘲的笑了声,她真蠢了,她什么地位,安平是什么身份,位同诸侯,荣宠一身何须笼络她?
"父亲念及四姐同安贵人母女情意,准了安贵人出冷宫,这会儿应是在来的路上了"
"你…",四公主瞳孔微睁,愕然起身,手微微颤抖,对着修瑾福下身子,"谢谢六妹"
她知道一定是安平说了什么,父皇才会松口。
昨日大皇兄提起这事惹的父皇震怒,直接发配到了南疆,唯一一个能替她说些话的兄长被她连累至此…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母妃。
修瑾身边的蓝璃扶住四公主,修瑾直接挑明来意,"我是来劝姐姐,和亲之事已定,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四公主垂下头,她何尝不想如此,可前路迷茫,她无路可走,到底是平凡人面对注定的悲剧无法坦然罢了。
"四姐不必消极,未必无路可走"
四公主心头猛然一震,抬起头疑惑的盯着修瑾,"六妹这是何意?"
"四姐还想再见安贵人吗?"
她在安平口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如果是安平口中的承诺,那就一定有机会。
四公主眼神蓦地坚定,"我想"
"敢想,就有路可走",修瑾挥挥手,上来两位侍女。
蓝璃笑着看向四公主,"殿下守门的婢女对公主无理现已杖毙,这两位婢女都是机灵手脚麻利的,就让她们来伺候四公主吧"
四公主被两个侍女欺压多年,听人死了唇角不受控制的挑起,又克制住没有笑出来。
两个侍女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叫了声,"见过四公主"
安平身边的人自然不是寻常婢女能比,四公主明白修瑾的好意,欣然接受,"好,谢谢六妹"
"四姐不必客气,只管养好身体静待来日"
修瑾这边进展顺利,嵘墨那边也没闲着。
午夜
嵘墨绑了个高马尾,露出精致的五官,一身夜行衣将身子拉的修长,正认真缠着腕带,修瑾坐在榻上目光哀怨,还不忘看向精瘦的腰身占老婆便宜。
"别看了,我就出去一会儿",嵘墨实在受不了背后露骨的目光,白了眼榻上的男人。
"我才回来没多久"。
修瑾小声抗议,因为嵘墨在校场比试时锋芒毕露。
下午劝慰四公主后,他又去了趟御书房和皇帝热络一会儿,顺便把苍舟换的药送献给了老皇帝。
病发还要四个月,这段时间他不能让皇帝找嵘墨麻烦。
嵘墨当做没听见,和修瑾相处久了他真觉得这狗男人太粘人,一刻看不见就丢了肉的狗。
看见了也是要藏肉的狗,腻的人牙疼。
"哎",修瑾低垂着眼,轻叹一声,头上似乎有雪花飘落,好不凄凉。
"哟哟哟,这是谁家的怨妇呀,这么可怜?",嵘墨阴阳怪气伸手挠了挠修瑾的下巴。
修瑾一愣,随即配合的仰头,浅淡的金瞳满满都是嵘墨的影子,他嘴角噙着笑,知道嵘墨吃软不吃硬,脸贴贴嵘墨的指尖,"早点回来,没有你我睡不着"
心脏挨了一记,一大只撒起娇来实在叫人受不了,嵘墨捧着修瑾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给人嘬出个草莓印。
亲完还满意的欣赏下,"为夫定不会叫你独守空房"
"好~",修瑾紧盯着弯下来的桃花眼。
老婆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直到嵘墨消失在房中,修瑾摸了摸脸上刚刚嵘墨亲过的地方,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随后,眸色沉了下去,"影一"
"属下在…",影一站在窗外没有出现在房中。
"你在外头作甚?",修瑾神色淡漠盯着窗外的人。
"回主子,您没成亲的时候,属下在內梁上,您成亲后属下在房顶。",影一说的很诚实。
修瑾一顿,额角的青筋明显一抽,"进来说话"
"是!"
影一从窗户跃了进来,站在修瑾面前。
"截杀四公主的队伍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嗯",修瑾应了声还是提醒了句,"自己人分得清?"
影一微怔,想起被主母坑的那次黑历史,面瘫脸有一瞬没绷住,"上次是个失误,属下绝不会到第二次"
影卫一生的耻辱,影一无法抹除的污点,只要想想就无地自容,他说的极为郑重。
修瑾挥挥手。
只要他老婆不搞什么幺蛾子,他这些下属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
将军府
嵘丰接了个护送使的差事,这几天常出入军营练兵,今天难得回来的早。
退下厚重的盔甲,正准备休息,房间中的烛灯被一阵风吹灭。
嵘丰抬头看了要,原来是窗户没关好。
寒风萧瑟往屋里灌,没一会儿就失了热乎气,嵘丰走过去关上窗户。
身后传来莫名的压迫感,猛的回身,一把妖异的长剑插进窗缝中。
剑刃锋利无比,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竟敢来我将军府行刺?",嵘丰俊眉一横,快速躲避剑刃。
挥来的长间在空中划过残影,隐约有红芒闪过。
他看向来人,黑暗中晶亮的眼眸锐利无比,出剑速度极快招招毙命。
嵘丰不敢大意,找到机会抽出佩剑和嵘墨扭打在一起,刀光剑影中,房中的装饰站碎一地。
他竟然打的有些吃力,自断臂后,嵘丰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用左手用剑,比从前更刻苦,在军营中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面前这个人身材看着没什么力量感,一手长剑却用神乎其神,让人防不胜防。
嵘丰额间渗出细密的汗,逐渐有些落于下风。
完了,他今天怕是要栽了。
嵘丰咬牙,弹开对方的剑,那人踏着他的剑凌空而起,落地后动作极快,踹在桌子上。
桌子立刻朝嵘丰的方向飞了过去,被他一剑劈碎。
断裂的瞬间,剑锋已置,他看着那双眼睛中暗芒,升起一股寒意。
"白团子!"
嵘墨在识海中大叫,小王八一溜烟跑出去,"少将军遇刺!快来人啊!"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喊,震落树梢上的雪。
嵘墨眸光冷凝,抽剑离去,嵘丰反应过来去截,不偏不倚抓住了嵘墨腰间的玉佩。
"砰!"
本来就被剑戳出窟窿的窗户直接被嵘墨踹碎。
随后踏着霜雪,跃上房檐,几个瞬息便不见踪影。
前来支援的人很快挤满嵘丰的院子。
刺杀一事惊动了嵘父嵘母。
嵘母踏进院子看到院内的惨状,心下一紧,急忙呼唤,"大朗!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刺客跑了,就是毁了我的房间和窗户…"
"那都是小事,人没受伤就好",嵘母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嵘丰心疼啊,他一介武夫不怎么爱用装饰品,屋里的摆件全是娘用心布置的,这下全让这小贼给毁了。
"杀你的人是谁可知道?"
嵘父面色凝重,嵘丰抬了下下巴,"你们都下去吧"
侍从离开,嵘丰才拿出拽下的玉佩。
"那杀手武艺高超,绝非平常刺客,这是我在他身上拽下来的玉佩"
嵘丰将玉佩递给嵘父,嵘父接过细细的看了眼,瞳孔骤然一缩,压低声音道:"这是御用之物!"
"什么?!"
嵘母嵘丰脸色登时一变,小儿子刚崭露头角,这时候大儿子遇刺,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我嵘家…危矣",嵘父捏着玉佩,内心一片寒凉。
嵘家世代忠良他的大哥小弟全部战死沙场,大儿子断了一臂,二儿子身中剧毒刚从鬼门关回来。
皇帝就因为一个已经断了仕途的小儿子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嵘母直接落下眼泪,"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墨儿没有错,他已经为了我们隐忍这么多年,怎么还要把他逼上绝路"
嵘父痛心疾首的闭上双眼,唇因为用力而颤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猜忌,他们嵘家就算在自证清白也是无用。
"这事,不能外传要当做不知道",嵘父捏着嵘丰的肩膀,一脸严肃。
"我明白"
"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这次护送公主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你要小心",嵘父说话有些无力。
皇上真决心取他们性命,就是小心也无用。
嵘丰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顿了下,"要不要告诉小弟?"
"告诉他有何用?",嵘父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嵘墨在公主府都自身难保,说了也是多一个人操心,皇帝忌惮的是嵘家,不是嵘墨。
嵘母沉默思索片刻,拉住了嵘父的手,"得让墨儿知道"
"为何?他在公主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让他知道也是无济于事"
嵘母不赞同嵘父的话,"你觉得那公主对墨儿如何?"
"如何?毫无感情的联姻,我能有什么评价?",嵘父说话时胡子跟着抖了抖,显然并不满意。
"我觉得公主对墨儿是有感情的",那次国宴她特意观察了安平公主,就算安平公主很克制不去看墨儿,表面疏离。
她还是看到了公主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柔情,尤其是墨儿喝酒呛到时,安平下意识想要替墨儿擦拭的动作。
足以见得安平对墨儿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