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夕
修思远在宫中大摆筵席,为宸王送行。
至于这宴席当然是场鸿门宴。
嵘墨白衣猎猎负手而立站在竹园间,轻纱随着微风浮动,若仙人现世。
东陵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盯着竹林中的身影。
从见到南音的第一面,这人一身贵气就和他们格格不入,南音就像一个天生的上位者,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仰视他…
东陵回过神,眼底划过一丝妒意,这么清高不也一样要听君上的话。
他讥讽的开口道:"南音,几月未见,你这伤该好了吧?"
围猎前南音就拿受伤当理由,在没接过杀手令,如今关系到君上的大计,南音在不出手他可要好好去君上面前说道说道。
嵘墨微微侧身,视线落到了东陵身上,朱唇轻启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杀谁?"
"毒杀宸王,让他死在晖蜀"
说着东陵抬手甩出一枚黑色的木质令牌,那牌子上带着大萱国特有的图腾。
这是暗阁最高级的杀手令,也就意味着不容有失!
令牌直面袭向嵘墨,他抬手细长的指节轻松的将杀手令握于手中,淡漠的扫了一眼。
"南音,接令"
东陵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刚刚他可是用了内力的,这家伙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化解了?
南音到底是有多强?
东陵走后,梧桐出现在嵘墨身后。
"公子已准备妥当"
"嗯"
嵘墨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掌心一握,特制的令牌就碎成了残片。
随着手掌微斜,风将残片吹了一地。
"接个屁的令"
…………
修瑾一早就换上了软甲,站在他身后的人始终低着头不敢多言。
"你家公子呢?"
梧桐身子一抖,这还是头一次正面宸王,当初知道殿下和宸王是这种关系的时候她差点昏死过去。
还以为是殿下为了复仇,委身于宸王,直到看到他家公子有次生气眼睛一横,宸王就乖乖去罚站了。
当时她震惊的恨不得能一口吞下整个拳头。
"公子他…接了任务"
梧桐偷瞄了眼修瑾,在心里暗暗补充,杀你得任务…
修瑾整理着身上的软甲,闻言勾唇轻笑:"本王什么死法?"
"额???"
宸王殿下竟然是这样的么?梧桐最近震惊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宸王中毒命不久矣,被大萱四皇子斩下首级,死于沙场"
修瑾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笑道:"真狠心啊"
"………"
俩人的心眼子多的梧桐看不懂,反正公子给她的任务就是假扮嵘墨,给宸王下毒,然后公子在宴会上带人刺杀。
这是修思远和四皇子的计策,确保万无一失。
出征前夕,就算宸王身边跟着鬼手徐辞,一日也解不了这毒。
修瑾将手伸到梧桐面前。
梧桐看着略带簿茧的手疑惑的抬头:"您这是?"
"毒药呢?"
梧桐反应过来连忙在衣襟里掏出瓷瓶,"哦,在这…"
这毒是修思远特意为宸王准备的,中毒不出十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摆明了是要让宸王死在战场上。
她正想着,修瑾那边一手按着软甲的扣子,一手随意顶开瓷瓶的塞子,仰头将毒药倒进了口中。
"等等…您"
这就吃了?这是毒药啊!您就吃了?
修瑾随手将瓷瓶仍在桌子上,披上闫七递过来的披风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梧桐瞠目结舌,脑袋还有些发懵,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怪不得他家公子临走前就只交代了这一句。
修瑾一身戎装,身姿挺如苍松,骑着高大的骏马,带领着亲兵一路奔入皇宫。
宴席上
修思远立于首位,目光紧盯着眼前一群身披金甲的人。
仅是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来自那人的压迫感,随着修瑾的步伐,一身萧杀之气压的群臣喘不过气来。
他们仿佛看到了这人在大军中厮杀的景象。
修思远握着扶手的手更是攥的发白,修瑾这气势不像是出征,倒像他妈要逼宫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王叔气盖山河,不愧为大夏军魂"
修瑾抬眸看向借着高台俯视自己的修思远,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随意的抬了抬手,没等修思远开口让他落座,便走向了自己的位子。
随着刚才宸王的授意,刚才还站在原地的武将也都依次落座。
群臣猛吸一口凉气,全都低着头不敢去看修思远的表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是在告诉皇帝,宸王在大夏就在,皇帝就是个摆设啊!
修思远指甲都嵌入了皮肉中,怒火中烧,眼神怨毒的恨不得将修瑾剥皮抽筋。
只是在修瑾轻佻的看向他时,修思远又扬起和煦的笑容。
嵘墨那边已经传来了宸王中毒的消息,过了今天,宸王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何必和他置气。
修思远在心中劝慰自己,整理好心绪,他拍了拍手,一群宫女端着琉璃盏走了进来。
群臣们开始热络的恭维起宸王来。
武将们不屑的冷哼一声,文官和武将一向不和,文臣笑武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武将笑文臣只会舞文弄墨。
这场宴席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修思远丝毫不在意。
直到乐师走进大殿…
群臣们目光投向了那么清冽的身影。
几个大臣附耳小声议论:"没想到陛下请来了南音公子为宸王送行啊。"
修瑾一直垂眸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不是他不想看嵘墨,是不敢…
闫四坐在修瑾身侧,时不时和修瑾说些什么。
他不是有话想对自家王爷说,是怕王爷看嵘墨公子啊!
闫七说王爷的看向嵘墨公子的目光总是情意绵绵…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哪学的词汇,但他也表示赞同。
皇帝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家王爷身上,这时候他家王爷要是一直紧盯着嵘墨公子,指不定会发什么事。
所以苦了闫四和修瑾疯狂尬聊,面具之下修瑾拧着眉头还觉得闫四太烦!
琴声悠扬婉转,群臣沉浸在其中,逐渐又变得激昂振奋人心。
这首破阵曲是修思远特意为宸王准备的。
斗笠下嵘墨借着余光看向修瑾,这家伙一次头都没抬搞什么呢?
还有这曲子什么时候能弹完啊,他的爪很痛啊!
这首让人如痴如醉群情激昂的曲子,自然不是嵘墨弹的,是嵘墨系统托管积分换的。
一曲终了,嵘墨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他大手猛的在琴弦上一抓,刺耳的琴音弄的众人一懵。
紧接着嵘墨玉琴在群臣惊愕的视线里碎成了两半。
嵘墨抽出软剑,攻向修瑾。
这一幕事发突然,但意料之中,常德海扯着嗓子大喊:"护驾!"
在场的人汗颜。
护个屁驾,这人也不是杀皇帝的啊。
修瑾抬眸看着速度极快的身影,隐下笑意,双指夹着酒杯抵住了嵘墨的剑尖。
群臣大惊失色,这杀手到底行不行啊!
嵘墨嗤笑一声,运气凝于掌心,剑尖轻颤,酒杯"咔嚓"一声碎成两半。
所有人看的心惊胆战,仅是片刻,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
宸王身披金甲泛着冷光,一柄长剑纵横交错,势如破竹,那杀手也不甘示弱,白衣猎猎,剑法行云流水,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
竟然有和宸王打的不分上下的人?
就连修思远也是大吃一惊,早就听闻大萱国皇长子肖恪乃武学奇才,难怪能让肖楚留下。
想到这,修思远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人确定是肖楚能的留下的?还给送到了青楼去,肖楚能强迫的了他?
眼见两人打的难分伯仲,大殿里奢华的器具被打碎了一片又一片。
修思远黑着脸,南音是来拆他皇宫的么?!
突然修瑾身子一顿,喷出一口血来,这一分神,白衣杀手的剑差点割了宸王的喉咙。
群臣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修思远更是激动难掩,毒发了!毒发了!
时机成熟,修瑾可不能死在这,修思远他起身大手一挥:"还不把这刺客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御林军冲了进来。
嵘墨踏在修瑾的剑上一跃而起,身形敏捷的落在地面,抬手间随手挥出银针,仅是一瞬其中几名御林军就倒在了地上。
"陛下小心,这针上有毒!"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臣们开始不淡定了,不是就杀宸王么,怎么还发毒针呢!
嵘墨扫了一眼慌乱的众人,足尖一点踏着御林军的盔甲飞身离去。
而修瑾抹了下唇角的血迹,紧随其后的追了出去。
身后的亲兵们慌了,宸王好战在大夏那就不是秘密,可以说是打遍无敌手,听说谁猛,就打谁,这也是修思远没有怀疑亲兵不护主的原因。
但宸王你都吐血了啊,怎么还追呢!
亲兵们慌了,嚷嚷着,"宸王殿下!穷寇莫追啊"
然后一大群人追着自家宸王去了。
修思远看的惊出一身冷汗,心理祈祷南音快跑!
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修思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宸王毒发,不出一日便会武功尽失!时日无多,就算有徐辞,在奔赴战场的路上也不利于解毒,死在肖楚手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相对身后各怀鬼胎的众人,修瑾和嵘墨的心思就简单多了。
一个想着娶嵘墨的聘礼,一个想着嫁修瑾的嫁妆…
某处宫殿的房顶上,修瑾借着房檐的遮挡,将嵘墨禁锢在臂弯间。
嵘墨无奈的掀开斗笠:"计划里可没有你追出来这一环啊"
修瑾薄唇微勾,眼底的爱意几乎要将嵘墨吞没,他贪婪的注视着怀里的人:"要好久见不到你了,没忍住"
没忍住就追出来了…
修瑾吻向那抹绯色的朱唇,伸手将人抓过来,贴了上去。
直到嵘墨喘不过气,伸手抵住修瑾的胸膛…
"好了好了,你该回去了,解毒的药我放在你枕下了"
"你又赶我走…"
明明穿着一身威武霸气的盔甲,脸上还带着面具,修瑾那眼神却委屈像个丢了糖的孩子。
嵘墨眉眼温柔,轻声哄道:"我这不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嫁你,等我,我去给你要嫁妆~"
"嫁妆什么的无所谓,你想要,我把萱国打下来给你?"
嵘墨白了眼讨好他的修瑾:"我当皇上那可得体会下三千佳丽"
"你敢?"修瑾抓着嵘墨的手,惩罚似的轻咬了下指尖,"不让你当了…"
嵘墨嘿嘿一笑,他也好舍不得修瑾呀,可惜要转地图算计人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