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或许是黑衣帮众十分看好铁火月的未来,更有可能是黑衣帮众的家人亲族都已经找不到了,很想可以找个值得倾诉的对象,不容铁火炎拒绝,看完新房子后,黑衣帮众就邀请他们兄妹三人到城内最好的大酒楼——逍遥楼喝酒。
黑衣帮众名叫何豹,十六岁的年纪,在齐楚创立前卫军和后卫军时,由于长得太过瘦弱,没被选上,加上孑然一人在世上,周围人都同情他,就算是第二次征兵,负责考核的长老也没让何豹加入大同军,而是建议他做了个维护治安的警察。
虽说年纪小,可何豹在丐帮也算是资料很老的一批人了,平时得来的工钱都没地方花,衣食住行都是长老会负责,加上一直以来都很忙,得来的工钱全都被他存着了。别说是逍遥楼,就算是一直不降价的醉仙楼,他也请得起。
但何豹知道逍遥楼是丐帮背后出资的酒楼,来往的基本上也都是丐帮帮众,而对面的醉仙楼不一样,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不喜欢和他们这些泥腿子一起坐在一个大堂里上吃饭,何豹也不会主动跑过去受别人的白眼。
到了逍遥楼,四人站在街道中间对比两座大酒楼的不同之处,也算是开开眼。
在外形上,这逍遥楼没有醉仙楼高,只有两层半,但是占地面积却比醉仙楼大,是个回字型的建筑,从大门外能一眼看清楚回字中间的一口大水池。
而醉仙楼的设计比较老式,没有任何新鲜之处,除了因为逍遥楼的竞争而把门面刷了新漆,换了一块金碧辉煌的牌匾外,主体还是原本那个老样子。
就算如此,醉仙楼依旧是城内数一数二的高大建筑了,梁柱的用料都是特意从南方运来的上百年的实木,地砖和瓦片也是订做送来的,有人说和皇宫的材料同属于一座火窑,但真假无人知晓,不过从醉仙楼前主人的郡王身份来看,应该做不了假。
铁火阳惊叹道:“这地方和京城的酒楼比也一点不差了,来这种地方要不花不少银子吧,何豹兄弟,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何豹:“那座是醉仙楼,咱们要去的这边丐帮自家开的逍遥楼,来这喝酒自然是要花不少银子,不过我们兄弟一见如故,今天不来这痛快大喝一场,简直对不住两位哥哥。”
铁火月好奇问道:“逍遥楼是丐帮开的,醉仙楼又是谁开的?”
何豹解释道:“火月小娘子问对人了,这事情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特意找几个长老打听过。这醉仙楼,一半是京城一个大官的,一般是醉仙楼掌柜的,按道理这酒楼就该收归咱们丐帮所有,不过齐帮主考虑到这大官远在京城住着,酒楼实际还是人家掌柜在打理,收缴走了,掌柜一家子和这酒楼里的厨子、学徒和伙计吃啥喝啥,就把这醉仙楼给这掌柜了。”
“不过这掌柜还算懂事,把他们店里许多招牌菜的秘方上供给咱们帮主,咱们帮主当着这掌柜的面,把秘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呵呵,听说要不是这掌柜对酒楼里的伙计和学徒还算大方,还会给些月钱,欺压不算太重,不然咱们齐帮主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至于那秘方什么的,咱们齐帮主是上天下凡的仙人,哪里瞧得上啊,也就这掌柜当成宝贝看。”
铁火月:“那这醉仙楼的掌柜还是个好人了,不过,咱们帮主才是个大好人,要是我,才不管那么多呢。这大户人家的掌柜、管家,都是大户老爷派来的走狗!帮着那些大户老爷欺负我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下,轮到何豹好奇了,“火月小娘子,难不成被哪个掌柜欺负过?”
提到此事,铁火月就很是伤心难过,沉默不语,自责自己为什么会被作坊大管家看上,让哥哥为了自己得罪大管家,害得一家人只能逃难出来,流落在外。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见何豹问起,铁火炎也就顺势解释了一番他们铁家原本在京城做些什么,又为什么变成了流民,逃难到这海东城。
何豹听闻铁火月差点被一个老不死的东西骗去做小妾,义愤填膺地骂道:“这老畜生的,当真不怕天谴报应,火月小娘子年纪这么小就被他盯上了,真是走了霉运。这老畜生要是在海东城,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过,有齐帮主在,咱们丐帮大同军迟早要打进京城去,夺了那狗皇帝的皇位,到时候,只要那老畜生还没死,我肯定要把他拖出来,当街打他一顿,叫人看看这老畜生的是个什么没脸皮的狗东西!”
何豹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完全就是把自己代入了铁火月哥哥的身份。
铁火炎见他如此真诚,大为感动,一把搂住何豹的肩膀晃了晃,“为那老畜生耽误咱们兄弟喝酒可不值当,我妹子现在不好好的嘛,小兄弟别生气了,喝酒快活了再说,若是真有打进京城的那天,我非得扒了那老畜生的皮不可,犯不着脏了小兄弟的手。”
何豹表情认真地说道:“咱们都是丐帮兄弟,脏了哥哥的手,不就是脏了我的手,这个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火月小娘子报了!”
铁火炎哈哈大笑,“好!咱们都是兄弟,小兄弟如此真性情,以后你是我铁火炎的亲弟弟,火阳、火月,叫哥哥!”
铁火月也被何豹爱憎分明和率真坦诚打动,毫不犹豫地对何豹喊道:“豹哥哥。”
铁火阳看着何豹下巴上稀疏得几乎可以省略不记的胡须,表情尴尬地对铁火炎道:“······大哥,这小兄弟比我小吧。”
何豹立马对铁火炎道:“火炎大哥,火阳二哥说得没错,小弟年岁太轻,只能当火月小娘子的哥哥。能得到哥哥妹妹们的认可,何豹三生有幸,哪敢再论什么高低,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哥哥妹妹们一句话,我何豹一定全力相助。”
见何豹这么懂事,铁火阳也很高兴多了这么个在城里当衙役的弟弟,和铁火炎一起揽住何豹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逍遥楼的大门里走去。
四人一进门,就被酒楼天井中间的大水池所吸引了目光,池水是从附近的温泉池引来的,水面结了一层薄冰,水池里有许多肥大的游鱼,都是从海东州各地用冰水连夜运到这里来的,价格奇高,很少有人会买来吃,所以这池水里的游鱼,观赏价值高于食用价值。
大冬天的捕鱼可是一件难事,何况还要从很远的地方运来,路途上的损耗可一点都不小,不止是这四人,来逍遥楼的每个食客都觉得稀奇。
何豹感慨道:“早就听说这逍遥楼里什么都能吃到,没想到还真没吹牛,这冬日还有活鱼能吃,咱们丐帮的逍遥楼,真是一点都不比醉仙楼差。”
铁火炎三兄妹盯着水池里的活鱼,认同地点头,铁火阳更是附和道:“本以为鱼和咸鱼干一样都是黄的,没想到这活鱼有黑的还有红的,也不知道活鱼啥味道,咸鱼肉就那么好吃了,这活鱼不得更好吃。”
这时,一个身上系着围裙,四十多岁年纪的女伙计走了过来,热情地问道:“几位客人是帮众吗?要点什么菜?今日活鱼打折,只要一两银子就能吃两条,往日都是一两银子一条,今天可便宜了。”
何豹道:“那就来两条吧,再来个五斤熟牛肉,五斤烤羊肉,听说逍遥楼还有道帮主发明的名菜,叫什么炸鸡的,也给来上一只,再有果子蔬菜什么的,也上一些来吧。仙酒有吗?来两壶。”
女伙计掐着手指重复道:“牛肉、羊肉、活鱼和炸鸡,还有两壶仙酒。”
何豹点点头,确认是他想要的是这些,然后女伙计转身走就,从墙边的巷子,转进去了后院的厨房点菜。
何豹也是第一次来这逍遥楼,但早已从共事的老帮众嘴里听说过来这里吃饭是个什么规矩,所以不慌不忙地点完菜,接着招呼三兄妹从入门的右侧上了楼梯,来到逍遥楼的二楼廊间,找了张空桌让四人坐下。
一楼早已没了空桌子,自打逍遥楼开业后,就以低廉的成本价、高规格的服务和美味的菜品吸引了众多顾客。和醉仙楼同级别的大酒楼本身就是个噱头,加上城内能来大酒楼吃饭的顾客本就以丐帮帮众为主,逍遥楼自打诞生出来,就占尽了优势,根本不用担心没有食客惠顾,更不怕被醉仙楼抢走客源。
就连醉仙楼,也因为逍遥楼带来的人气,生意好做了许多,外地来的大商贾想要谈生意,只要讲点诚意的,就会请客吃饭,醉仙楼是非来不可的去处。
因为在海东城,只有醉仙楼出售正宗的仙酒,其他脚店、酒铺、茶肆、邸店,根本不敢打出仙酒的招牌,就算偷偷从各种渠道买来仙酒,也只能说改换名头拿来卖,否则一旦被长老会下属的机构抓住,是一定要罚款的。
齐楚很重视高浓度白酒这个能下金蛋的母鸡,不但保密做到了最高级别,专利坚决不外泄,连销售渠道和品牌影响力也严格限制,防止被假冒伪劣产品败坏了名声,影响仙酒销售的高额利润。
所以,外地行商请客只能来醉仙楼,要不然就是看不起生意客户。
现在除了醉仙楼,逍遥楼也对外销售仙酒,菜品还比醉仙楼的多,甚至更加美味,但是逍遥楼的生意过于火爆了,外地行商们还是只能到醉仙楼去。
甚至醉仙楼将菜品涨价,也没见少了多少客人,来醉仙楼喝酒吃饭的,吃的哪里是菜品啊,人家吃的是面子,是诚意,是对生意伙伴最显然的尊重啊!
所以别看逍遥楼建在醉仙楼对面,但是醉仙楼的主人可一点都不难过,甚至乐呵呵地看着逍遥楼的生意越来越好,由衷的开心,希望逍遥楼能一直开下去,那大家都有的赚。
铁火炎四人坐在二楼廊间,能够俯视城内大片的建筑,甚至还能看到逍遥楼后院的厨房,正在切菜配菜,炒制菜品,烟火气十足。
而一转头,就是街对面的那栋醉仙楼了,虽然逍遥楼没有那么高,但是房顶加了半层,乃是违背朝廷礼法,和寺庙甚至是官府衙门同规格的双层顶,完全遮挡住来自其他高大建筑里的视线窥探,很好的保证了食客们的好心情不被外人所打搅。
不过片刻,刚才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伙计就端着菜品出现在楼下,大声喊道:“烤羊肉好的,是哪位客人点的?”
何豹走到栏杆边回了一声,女伙计立马带着菜品从楼梯走上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从腰间的口袋里将两壶蜡封的瓷瓶端正地摆在桌子上,指着一旁墙壁上的柜子道:“酒杯、茶碗、筷子、勺子和小刀都在里头,自己取用,用多少拿多少,都是要收钱的。”
铁火炎疑惑道:“这也要收钱?”
女伙计解释道:“当然要收钱了,我们在这店里当伙计,店里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我们伙计来做,我们的工钱一半是长老会发,一半是这店里的收成算出来。这菜都是成本折算的价格,卖给帮众多便宜啊,那我们的工钱从哪里来,不收钱,你来当伙计?”
铁火阳好奇道:“那可以不当这个伙计吗?长老会发工钱多好啊,要是这店里生意不好,你们的工钱不就比其他帮众少了吗?”
女伙计将木托盘从桌子上撤走,白了铁火阳一眼,没解释就下楼去了。
铁火阳有些生气,“这伙计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何豹赶忙解释道:“火阳哥哥你小点声,这逍遥楼里的厨子、伙计、学徒都是咱们丐帮帮众,许多还是女帮众,还是资历比你们高许多的老帮众。听说本来是要从新帮众里招人的,可你们脑筋转不过来,不想让家里的女人抛头露面,所以帮主让长老总会的长老带头,让长老们的夫人来这里当伙计。你们可得罪不起这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