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价钱,闫老二付了定金。
之后匆匆找到一家药铺,将人参出手。
因之前卖过一次,知晓行情,人参卖得很顺利。
卖竹子的老板全家齐上阵,按照闫老二的要求打捆,装车。
父女两个等不及,也上手帮忙。
闫老二忍不住和人打听:“老哥,你这店面好,南来北往的人都看得清楚,可有见过一行人,说是收粮的粮商……”
那老板哈哈一笑:“咋地,这个粮商收粮的价高?我倒是想遇见呢,可惜没有,要是兄弟你见着了,帮着提一嘴,我家也想出粮呢。”
闫老二:……
不想人没打听着,还发掘了一個潜在客户。
“爹,你就不要心存侥幸了。”闫玉小声道。
闫老二重重叹了口气,狠狠抹了把脸,笑着对那老板道:“老哥,你说这巧不巧,我就要买粮嘞!”
那老板特别意外,“你买粮?不是打听粮商要卖粮?”
“我打听他,是听说他低价收了不少,想从他那买。”闫老二随口就给圆了,又道:“我要买的多,想着有人在中间帮着张罗方便,省得我挨个村子跑了。”
那老板眼看着热情起来:“这能费什么事,今年是丰年,我们村子粮食都收的好,你要多少,我帮你牵线。”
二人你来我往,很快敲定了价钱和数量。
闫老二存了个心眼,给人放了定金,签了文书。
那老板也很高兴,不但赚了一笔竹子钱,还顺便赚了一道粮食的中人钱。
约定好七日后来拉粮。
谈成了两笔买卖,老板看闫老二亲近了不少。
主动和他分享最近龟缘镇上最大的八卦。
“……咱镇上供养那浮云观的人家多了,那香火盛的呦,你们是没见过那阵仗,说要祭海神,那是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咱镇子的人得去了一大半,热闹的很!”
闫老二心说我咋没见过,连那老小子是个什么货色都见的真真的。
“说是有人诚心求了神水回去,治好了疫病,这浮云观的名声更大了,那关州的人乌央乌央的来咱镇上,堵着道观求神水,你猜怎么着?”那老板卖了个关子。
闫老二十分配合,问:“怎么着?”
“开始的时候求不着,后来也不知谁想出的主意,让镇上的人去求,他们再从人手里买。”
闫老二:……
闫玉:……
造孽啊!还给骗子创收了……
“有钱的买,没钱的硬抢,正经闹了一阵……”那老板一脸的唏嘘:“之后就出事了。”
“出啥事了?”闫老二是真好奇。
闫玉也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突然有一天这街面上偷偷卖神水的人就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关州人买回去,有长平的,也有谷丰的,听说还有永宁来的,不是为家里人求,就是为亲戚求,那伙卖神水的正经赚了不少,可这神水不治病,人家能不回来找么,彼此遇上说两句,好么,都不管用!”
“一个两个还不算啥,可人实在太多了,闹得不可开交。”
“浮云观关门闭户,可架不住有几个性子拗的一直死盯着,真叫他们逮着了人,没想到啊!浮云道长竟是个小子假扮的,什么鹤发童颜,都是假的,胡子是贴的,头发是天生白毛……”
“啊?假扮的?”闫老二故作诧异。
“可不,本以为是跳出个小道士,想抓了他问话,没想到撕扯间包袱露了,除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白花花的胡子。”
闫玉憋笑。
还挺押韵。
老板说的来劲,口沫悬飞:“那浮云,不,那假道士一看自己露馅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的同伙全都咬了出来。”
闫老二好奇:“为啥啊?”
“他自己说要不是那几个人贪心,偷着卖了太多神水,他们还能太太平平的过好些年的好日子,心里也是恨极,自己跑不了,谁也别想跑,交待的那个痛快,人逮起来了,银子也找回来许多,现在都关在咱县衙牢里呢。”
闫老二和闫玉互看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银子找回来就好。”
那老板道:“好是好,就是给谁不给谁还有的扯皮,你不知道,那关州的官差来了好几拨,都说接了状子,都想做主,我们大老爷,已经称病好几日啦……”
闫老二将雇来的车打发走。
闫玉将藏好的木筏拽出来,两个并做一个,用麻绳结结实实绑好。
再和驴子一起将扎好的竹子一捆捆往筏子上拖。
苟住负责望风。
闫老二费力的将竹子们摆整齐。
等将竹子都搬完,闫玉趴到苟住身上,学它吐舌头:
“呼!累死我了!”
闫老二心疼:“大宝累坏了吧,你赶紧眯一会,熬了一晚上,加这一白天,我闺女……遭了大罪了!”
“我没事爹,歇一歇就能缓过来,别忘了你闺女可是大力士!”闫玉扬起大笑脸,弯了弯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我很强壮的动作。
闫老二又是骄傲又是酸涩。
看他闺女,多懂事!
闫玉了解他爹,这是又难受自责了,可没摊上一个好身体也不赖他。
力量药剂纯属乌龙,唉,过去就不提了。
她觉得这样挺好,自从有了力气,她能帮着做许多事,让她不再因身体缩小而暗自焦虑。
干饭也更香了呢!
驴子在水下拉动绳子,缓缓行进,渐离岸边。
苟住找好了位置,趴下,用爪子点了点棉被,朝闫玉汪了一声。
闫玉哈哈笑着,挨着她爹,将大被围起,两只手放在狗子身上,感受着一股股热气自双手涌入身体。
“苟住棒棒!”闫玉揉了揉它的狗头。
苟住啊呜两声,很是受用的样子。
“爹,不是有句话么,‘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浮云观还有假道士那伙人落到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她慢慢的眯起眼睛,口齿渐渐模糊:“我还一直担心着,怕成了助纣为孽的帮凶,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大伯曾说:行事堂堂,不惧魑魅魍魉!
我们行事虽不堂堂,但想救人的心,没错!
只是……爹,我今日尤其觉得大伯说的对,万事多思、周全……只差一点那假道士就带着银子跑了,我们得吃这个教训。
事急可以莽撞,但要将收尾做好……”
闫老二默默听着,直到闺女靠着他沉沉睡去。
他咧了咧嘴,无声笑起来。
这就是他闺女得到的教训?
做好收尾工作?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