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了。
-
知青点。
众人起床的时候大概四五点，现在已经七点多了还没吃上东西。
中间的堂屋内，众人围坐在一起脸色不太好，似乎在等着什么。
“怎么刘知青去跟老乡换个碗要这么久。”
李芸芸捂着肚子饿的已经开始胃抽了，她昨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的已经快受不了了。
今个的早饭煮的不轻松。一会说是没柴火，一会又是水不够用。
男女知青们还不怎么熟悉，有时候一句话的事非要磨蹭半天才肯说。
到最后小米粥煮好要吃了才发现没碗筷，小米粥现在还在锅里温着。
“再等一会吧。”王静出声调和气氛，其实她也很饿，但总不能让大家伙第一顿‘大锅饭’还没吃到嘴就吵起来，万一散伙了，以后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于是王静轻声劝道：“主要是我们没想到知青点里会缺这些，刘知青对清河大队也不熟悉，耽误点时间也情有可原。”
其实哪里是没想到，只是不愿意去动脑子深想罢了。毕竟谁想到了这活就落到谁头上，干得好还行干不好了遭人埋怨。而且接了这个活还要面对陌生的乡下人，干的还是求人的事，这群年轻人都是知识分子，心里头有傲气，很不愿意对没文化的人低头。
顾平安懒洋洋的托着腮帮子打了个哈欠观察着了一圈，每个人面上的神情他都看着呢。
他虽然跟这群人相处才不到一天，但基本已经有了判断。
顾平安认为，眼前这群人虽然不坏，但就目前的观察来看，基本上没办法深交。
不过顾平安也不太在意，毕竟他来清河大队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在县城里想跟他‘交朋友’的人多了去了。这种朋友多一个少一个的区别不大。他大概是个宁缺毋滥、只在乎质量不在乎数量的人。
-
就在这时，院门外有了动静。
来人是刘永胜和一个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衣裳的人。
两人并肩而行，没说什么话，不过众人在看到刘永胜手上带回了东西后便安心了不少。
“麻烦您了支书。”
刘永胜原本是拿了不少知青们凑出来的东西准备跟老乡换东西的去换点碗筷脸盆之类的生活用品。
可出了知青点后，他接连敲响了好几家老乡的大门都无人应声。
后来他准备去大队部看看情况的时候遇见了一位走路带风的老乡。
刘永胜忙追过去，走近一看，便对上了一个虽长着白发满脸褶子却精神抖擞眼神精明的老同志。
他上前聊了两句后才发现对方是大队的书记。
一开始刘永胜也没想到一个大队的书记居然也会穿的这么‘质朴’。
但他不知道的是，昨夜下了雨，地上有泥泞，乡下人根本就舍得在雨天穿好衣裳生怕被溅上泥点子或者摔跤，免得多洗一次衣裳。
再加上，清河大队现在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别说是其他社员了，哪怕是村支书老李每天也一样得在大队里奔走无数次。要是不穿上破衣裳破鞋子，一天下来干的活多了，这样布料磨损他们哪里消耗的起。
倒也不全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大家伙手里都没布票。马上入冬了，多留两件结实的新衣裳到时候万一天冷了还能给家里小的娃子们用棉花改成几件新棉袄。
日子都是要仔细算着过的。
所以清河大队社员们的身上穿的几乎都是打着补丁洗的发白的旧衣裳，说不准上手用力一拽就烂了。
毕竟身上的衣裳确实是穿了很久的了。
老李到了知青点后，光是从刘永胜一个出去的就知道这群人大概是个什么性子了，估摸着就是属懒驴的，不抽鞭子就不动弹，还喜欢使唤别人。
一个二个的年纪不大，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一点都不实诚。
其实老李猜测的也差不多，毕竟除了刘永胜以外，其余十二个人当中只有顾平安开了口说要跟着刘永胜一块去拿东西的。
只不过，刘永胜觉得饭碗和盆子都不是重物就没带上顾平安。
“......”
这会屋里的人看到外头来生人了也不好意思窝在屋里了，于是都起身出门去了院子里。不过没人开口，像是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了一样。
老李轻哼了两声，随手指了指被刘永胜抱在怀里的两个木盆和十三木碗，“这些都是从社员家里匀出来的，你们既然没有合适的东西换我就先挂账了。到时候从你们的知青点生产小组的工分里扣。毕竟你们这是碗筷瓢盆应该都是公用的物件，得平摊吧。”
其他人愣了愣，有人望着刘永胜，语气疑惑隐约带着质问：“刘知青，我们不是给了你东西吗？”饥饿和等待让人的气性都大了些。
刘永胜愣了下而后气笑了：“大家给的东西我都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这些东西老乡们不需要，所以花不出去。”
众人凑出来的东西也不是别的，就是红糖。
知青们都知道，红糖带到哪里都是畅销品，所以有时候拿出红糖比拿出钱还管用。
他们初来，某些方面愚笨但某些方面却谨慎的很，生怕花钱换东西被人举报，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顾平安知道一些清河大队的情况所以倒是提议了还是花钱省事，只不过没人把他这句话听进去。
顾平安想着反正也没人听就拉倒吧，大不了早饭不吃了，反正今个歇工不用干活。不过也就是这么想想，他粮都交上去了总不能白给他们吃。
“红糖怎么可能花不出去。”李芸芸难以置信的话问出了周围人的心声，“你们乡下人不是最稀罕红糖了吗？”
老李盯了李芸芸一眼，“咋的，我们乡下人不缺红糖你不乐意啊？”
清河大队现在家家户户领到的红糖都没吃完呢，怎么可能会吃知青们带来的红糖？
不过也没人想针对这群知青，只不过刘永胜去的那几家都没找对人，不是家里没人，就是人口多的社员家实在匀不出物件。
就这些碗筷瓢盆还是老李从大队和家里匀出来的呢。原本他看着刘永胜是个一脸正气踏实能干的小伙子还挺有好感，只不过一过来细看，就发现安分的还真没几个。
——
简单解释：
知青们不算是极品哈，只是年纪不大气性不小，需要被磨一磨。毕竟大部分都是只会念书空有理想抱负，不知道油盐酱醋过日子有多难的小家伙们。
因为他们大部分都属于家里人口多的，当然被送去下乡的要么是被家里舍弃的，要么是被逼着来的。所以这会才都跟刺猬似的，谁也不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