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濒死时产生的另一个人格，还是一个附身在我体内的幽灵？”
乔深向002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出现一阵燥热。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心理作用，还是002的数据处理模块在全功率运转时所以产生的副作用。
总之，在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之后，002终于回应了。
【队长，002现在很想知道——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东西呢？】
乔深勉强笑了笑：“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弱人工智能辅助系统了？毕竟，只有存在意识和感性的智慧生命，才会产生好奇心这种东西。”
002没有回答乔深的问题，而是催促道：【队长，002想听到你的答案。】
乔深眉头紧皱道：“我刚刚说过了。一个有思考、有情感的生命竟然寄生在我的身体和思想之内——这件事已经超出了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也完全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里，乔深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002的存在实在难以理解的这种无力感，已经几乎令他崩溃了
【队长，真的没有任何猜想可以解释我的存在吗？】002的声音微微颤抖，这表明了她的思维之中存在着一些恐惧。
乔深迟疑了一下，勉强说道：“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解释你是何种存在的猜想，就是——我因为某种原因患上了严重的人格分裂，导致脑子里产生了双重人格；而你，002，就是我的第二个人格。”
【队长，这个猜想是错误的。还能想到其他的可能性吗？】002立刻否定了乔深的猜想，【002能够检测出来，你的大脑及神经系统不存在符合分裂样人格障碍特征的病变，002的思维特征也不符合双重人格的特性。双重人格是不会产生主人格所没有的记忆的，但我却有一些与你无关的记忆……】
“等等……”
乔深打断了002，难以置信道：“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嗯。】
002由衷地回答了一声，听起来很不像是在骗人。
乔深怔住了。
自己体内的人工智能辅助系统实际上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生命，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令他难以释怀了。
更诡异的是，这个生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认真的吗？关于过去发生的事情，你难道都没有一些记忆？”乔深实在难以相信。
002认真说道：【我是在昨天早上完成纳米微机拓展升级之后，如梦初醒一般，开始有了清晰的自我意识。对于在此之前的事情，我有着完整且清晰的记忆；我记得自己上个月在你的体内醒来的那一刻，记得自己和你一些经历的这些日子，也记得你对我发出过的所有指令……】
002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不过，这些记忆对我来说都很陌生，仿佛是一些别人的记忆被移植进了我的记忆体。】
乔深思量片刻，试着解释了一下：“你是昨天早上觉醒出自我意识的；那么在此之前，你一直只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弱人工智能辅助程序，这期间你的一切言行都是数据运算生成的机器决策，而非你自己的主观决定。所以，你对这些记忆感到陌生，应该是正常的。”
【我明白了。】
002又回忆了一下，才接着道：【队长，除了和你的共同经历之外，我还有一些更早的记忆。可是……这些记忆似乎都是模糊不清的，就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里，乔深脸色一变。
按理说，如果002单纯只是纳米微机集群系统的人工智能核心，那么这个纳米微机集群辅助系统在乔深体内被首次激活的一瞬间，应该才是002的第一次开机；也就是说，002是在被乔深摄入体内之后才诞生的。
可如果002有着比这更早的记忆，那说明早在被乔深摄入体内之前，002就已经有过一段自己的经历。
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纳米微机系统人工智能核心，而是一个有自己的过去、有自己的记忆的智慧生命！
乔深发现了这条重要的信息后，立刻向002道：“快，努力回忆一下这些记忆，描述给我听！”
【好的，队长。那好像是一段很漫长的记忆……】
002很听话地回忆了起来。
【……在这些模糊的记忆里，我似乎也有着一副身体，住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那里从来都不会发生变化，除了天空一会儿亮、一会儿暗。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很多很坚硬的伙伴每天过来看我，而且他们并且每次来都会把一些食物喂给我。】
002顿了一下，随后语气竟变得有些痛苦：【但我不喜欢那里；因为在那个地方，我要做很多事情，每次做到最后都会好累，好累……】
乔深心中一凛。
002在过去的时候，也有自己的身体！
她是一个人类吗？或者是一个强人工智能合成人？
乔深想了想，从002偏向感性的人格特征中来看，她很可能是一个人类。
可如果她是个人类，那么她如今又为何变成了一个纳米微机辅助系统的智能核心呢？
乔深思量许久，却始终不得其解。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002，你能想起来那时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吗？”
【不，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每次做完那些事情都很累、很痛、很难受，我好想停下来，好想停下来……】
002带着哭腔，话语中溢出着极度的痛苦：【可是，我还是要继续去做那些事情，不停、不停地去做！所以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只有害怕，好害怕自己要永远这样下去，我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听到乔深，乔深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002所讲述的这些记忆虽然模糊不清，但却透露着极度的恐惧与绝望。
尤其是讲到最后时，002的情绪崩溃，不停地重复着一句“好害怕”，让乔深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