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尘土消散,众人再看他们的时候,高若男手执一把软剑,搭在相先生的颈前。从不时闪过的寒光,可知此剑的不凡。而相先生的剑已经掉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流着血的手腕,气色灰败。
吕小九双目紧闭,闭眼等死,被高若琳扶着,高若琳没好气地摇着吕小九道:“喂喂喂,还没死呢!”
吕小九连忙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高若琳眼中闪过温情,但是她对吕小九就没有办法温情起来,恶狠狠道:“谁允许你冒冒失失地去送死了,这种傻事再敢干的话以后就别和我说话了!”
这样的威胁毫无力道,但是吕小九看着高若琳凶自己,却不知道怎地特别高兴,抬头看看天空,格外地明亮耀眼。
张皓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虽然说高若男豪爽不让须眉,虽然说高若男手腕非凡,虽然说高若男......很像个男人,但是没想到她比男人还男人,爷们还爷们!
“不对,一定是幻觉!”张皓晃了晃脑袋。赶紧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再次睁开,还是眼前的一幕。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才是扮猪吃老虎,这才是主角光环啊!”
此时相先生发声道:“没想到高主事竟然还有这幅艺业,老相输的不冤,愿赌服输!”说完径直向老若男的剑锋扑了过去。
高若男刷的一下收回软剑,用剑面的寸劲将相先生拍倒在地,冷声道:“我让你死了吗?”
身在敌手,有时候死都是一个奢望,相先生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姑娘的一身修为惊人,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高若男毫不隐瞒,说道:“家师张三丰!”
这下不只是张皓,众人都吁了口气,此时的张三丰一身修为已臻化境,平时神出鬼没,这些年来极少见张三丰露面,没想到今日在此处竟然就看到张三丰的一位徒弟,而且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弱质女流。
张皓想到家中的武当道长俞岩,终于知道自己是怎样和武当派搭上了关系,前边想不通的事情一下子都想通了。
燕小甲和冯虎听到高若男自报家门,震惊之余又暗暗着急,他俩和相先生武功相若,但相先生善于审时度势,精通刺杀之术,连他在高若男面前都不过数招,他俩知道单凭二人绝无可能把相先生救出来,于是眼睛都转向了刚才喊出“相先生不可”的蒙面女子。
此时蒙面女子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摘下面巾,露出了真容,精致的俏脸配着一双坚毅的眼睛,张皓和吕小九看了过去,心里都想到:“果然是你!”没错,此人就是怡红院的头牌之一,千杯不醉的歌者,成诗韵。
成诗韵看向高若男,说道:“姐姐驭下不严,唐突了妹妹,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
高若男哼了一声:“道歉有用,要捕快干什么?”
张皓此时已经成了高若男的小迷弟,暗暗伸出大拇指,赞道:“高手说话就是这么牛气。”
成诗韵丝毫不以为忤,笑道:“妹妹说的是,但是这些下属跟着我多年,实在难以舍弃,妹妹可否开出价码,咱们也可以商量一二!”
高若男此时要把这些杀手逮住,将二房一锅端了,哪会和成诗韵谈什么劳什子条件,而且高若男也不认为成诗韵能给出他感兴趣的的价码,说道:“免谈!”
成诗韵见高若男油盐不进,便说道:“妹妹家大业大,我们却都是无主之魂。”成诗韵顿了顿,复杂地看向李成。李成忙低下头,不去看成诗韵的眼神。
然后成诗韵继续威胁道:“常话道:都是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妹妹如此不留余地,可有担心家中至亲的安危?”
高若男傲然道:“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武当,你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武当也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此时断然不是认怂的时候,你强硬我比你还强硬,你后台硬,我比你的后台更硬。
张皓此时已经佩服地五体投地,曾经做梦梦到自己面对强敌,能够从容不迫地说出如此霸气之言,但是也只能在梦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往往都是实力说话。
成诗韵拔出一把森寒的宝剑,寒声道:“此剑名曰青霜,姐姐就称量下妹妹的斤两,看看武当是不是名副其实!”
高若男撇了成诗韵一眼,别过头去,也没有成诗韵比划一下的意思,仿佛在说:我有人质在手,谁要跟你打!
成诗韵心累地看了一眼这个张三丰的女弟子,心道:“张真人何等豪杰,怎么教出来了这么个女弟子。”
眼看两人要谈崩,张皓两只眼睛滴溜乱转,忙说和道:“大家都是熟人,有啥不能商量的,成姑娘和我也是老关系了。”
成诗韵脸上古井无波,对于这类有些暧昧调笑之言,身在怡红院那种地方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也没有否认,因为这个时候听张皓说出此言,说明他想有个缓冲的余地。
张皓看向高若男说道:“若男,您可是想利用这群杀手扳倒二房?”
高若男点了点头。
张皓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说道:“如果他们的职业操守很高,宁死不说出买凶杀人的人,那该如何是好?您们高府不至于滥用私刑吧!”
高若男不动声色,说道:“只要有他们就够了。”
张皓看了一眼相先生,毕竟这货刚刚差点杀了吕小九,虽然这也和吕小九“自不量力”去救人有很大关系,从刚才的站位来看,高若琳不可能不知道高若男是个高手。
但是对于相先生,张皓没有踹他几脚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去帮他解释开脱那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张皓只是对成诗韵这个神秘女子比较感兴趣。
从安彩大会那惊为天人的歌喉,到和张皓拼酒时的千杯不醉,还有目下看不清深浅的武功。更重要的是在吕小九遇险的时候,成诗韵对其同伴喊出的那句劝阻之言。就凭这句话,张皓就承成诗韵的情。
张皓说道:“当然以势压人也没有问题,毕竟这些事情就是他们干的,也不算冤枉了他们。但是就落下了同族相残的口柄,手尾不干净的话,将来对您们高家也不是很有利。”
如此语重心长,张皓跟高若男说话尊重到了极点。高若男眼神复杂了看了一眼成诗韵和张皓,说道:“那公子有何妙策,不妨直说!”
张皓转向相先生说道:“这位先生,高家二房与宗房相处多年,他们会连高家小姐会武功这件事一点都不了解吗?还是为了除掉高家宗房最大的底牌,不顾先生及其兄弟们的死活,即使你们死光了,到时候也是死无对证。”
相先生一听,高家同府居住,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只能说明高家二房对他们有所隐瞒。相先生恨恨地道:“高家二房没有提及。”
张皓拍手道:“那就是了,定是高家二房为了杀高家小姐,故意隐瞒了关键细节,如果相先生知道高家小姐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你还会接这趟活吗?”
相先生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张皓就道:“所以先生不妨将功补过,做个‘污点证人’,事后我以吕公子的信誉做担保,到时候定保先生周全,让先生安然离去!”
吕小九问道:“何为污点证人?”
张皓嫌弃地说道:“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污点证人就是道德底线比较灵活的杀手,这样就能在自己受到某种危害的情况下,做出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反应!”
吕小九竖起大拇指,说道:“把二五仔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全天下也就张公子这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