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幢别墅前缓缓减了速度——
黑色镂空大门两侧已经贴好了新春对联。
大门里面,几个佣人在打扫院内的积雪。
雪花还在落,刚刚清理后的路面也就一会儿,又蒙上一层层薄薄的银霜。
萧景澜把车开进去,直接停到了车库。
引擎声熄灭,车上下来两个人。
男人身材高大挺阔,女人纤细婀娜,并肩走过来,样子十分般配。
“少爷,小姐。”
打扫的佣人停下,朝着他们微微躬身打招呼。
待他们走远,其中一人笑说,“他们真是男才女貌,我看早晚要成一家人。”
“要成早成了,我来这快一年了,也没见他们的关系有什么进展。”
说完她又压低音量神秘兮兮地说,“好像是裴小姐对咱们少爷没有那个意思。”
“不会吧?且不说少爷雄厚的家世背景,就长成他那样端正英俊的男人也不多见啊,再说了,少爷现在还是红极一时的大影星,多少年轻女孩想前仆后继都愁没有门路呢,裴小姐虽然确实标致漂亮,可她毕竟没什么身家背景,这两年不还是萧家养着她嘛,少爷她都看不上,她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嘘......”
其他人被这个心直口快的女佣吓了一跳,赶忙制止。
“你说的这些话只放在心里就好,不然被少爷知道,你就完了。”
刚刚一时激动,她想也没想地就说了,现在经过同伴提醒,才察觉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口不择言,有些后怕。
***
今年春节萧景澜在s市拍戏不能回萧家老宅,裴柠剧组也忙,萧老便主动过来,和他们两个人吃年夜饭。
这栋别墅不是新建,是萧老以前在s市落脚的居所,有些年头了。
里面的装修是偏古老的中式艺术风格,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客厅入口还放了一整扇的百宝架,作屏风用,上面陈列着一些古董摆件。
秘书扶着萧老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玄关处正换鞋的两人。
萧老平时不住s市,距离他上次来,已经几个月了。
太久没见,他瞬间喜色涌上眉梢,一时激动,脱口而出,“是笙笙回来了......”
久违的名字再次被提起,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一怔。
萧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向风云算得定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张,“抱歉,爷爷刚刚.......”
“没关系。”
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旋即露出一个明媚大方的笑,“那本来也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这里又没有外人,爷爷可以随便叫。”
这两年她隐姓埋名,用另一个名字继续生活,好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的事情了。
久到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的名字。
萧景澜侧过头,察觉到她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怅然,立即清了清嗓子,“爷爷,新年快乐!”
他背在身后的手又偷偷拽了拽余笙的胳膊,余笙不解地抬眸看他,发现他正对着自己使眼色。
她立即会意过来,对着萧老甜甜一笑,“爷爷,新年快乐!”
萧老自然没错过他们的小动作,胸腔震动,心情愉悦地大笑,指着他们,直摇头,“你们两个机灵鬼,都多大了,还跟爷爷玩这套?”
“那到底有没有红包拿?”
余笙瞧着萧景澜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想到今晚在卸妆间里,她们对他的评价,不由地想笑。
禁欲系男神?
分明是讨糖吃的幼稚鬼。
沉重的话题就这样被萧景澜掀过去,他也终于久违地可以再叫她笙笙。
裴柠虽好,毕竟不是她的本名,总觉得隔着些什么,他更喜欢像从前那样叫她。
......
吃过年夜饭,萧老便撑不住,去睡觉了。
余笙窝在沙发里看春晚,绵糯的粉色毛衣衬托她的脸蛋白嫩娇软,微微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眼眸中的疲惫,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昏昏欲睡。
客厅里的电视机依旧在响,男人挺拔的身躯走过来,将她婀娜纤细的身躯完全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萧景澜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味。
他慢慢俯下身,双手穿过她的膝窝,弯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然后迈着轻缓的步伐朝着楼上的卧房走去。
自从余笙以裴柠的身份来了以后,她就一直住在这儿。
萧景澜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陪她吃顿饭,不过认真说起来,她其实比他还要忙。
白天要以裴柠的身份进组,当个小临时演员,不是缺钱,是她必须要和从前彻底一刀两断,职业自然也是越不相关越好。
说起来,都是因为那个人。
要不是他一直不相信余笙的死,非要执拗地发疯似的找人,她也不必如此小心,不能进萧氏集团也就算了,甚至连个小公司都不敢去应聘,只能做着跟原来南辕北辙的工作,这样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因为余笙父亲的产业还在余家那对豺狼虎豹的父女手里,所以她不能一走了之,只能留下来。
但她必须还要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迅速成长变强,这般的高压力就这么压在她的肩上,整整几年的时间。
闲暇或者晚上,她研读金融风投方面的书,研究各种金融财务相关,一丝不敢懈怠。
萧老也给她介绍了不少业界专业的风投大佬,再加上她原本在金域集团就当过高管,虽然对风投了解不深,但也不是纯小白,这两年她的进步肉眼可见,也赚到了一部分相当可观的钱,甚至有了一定的名气。
不过大家只是对裴柠这个名字熟悉,只知道她是新手中杀出的一匹黑马,并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又多大年纪,因此还保持了一份神秘感。
房间的灯光幽暗,整个空气中都是属于她身上的那股清甜味道,又糅杂着几缕花香,让人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就沉定下来。
萧景澜刚给她放到床上,她就醒了。
余笙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滴滴的黏糊,“几点了?”
“凌晨一点了。”他说。
余笙刚刚打了一个盹,困意没了,精神了不少。
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目光望向窗外,能隐约看到空中燃放的烟花残影,“又一年过去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萧景澜在床边坐下,跟她一起望向夜空。
属于他们之间默契和谐的氛围正缓缓流淌,每当这种时候,他一直紧绷的身体才能得到真正的放松。
手机震动声忽然传来,打破了他们沉静的氛围。
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一个人名跳动,他的脸色微变,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