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暂时离开书院。
虽然姜陵只给伙伴潦草的通知了一下,也没有人声张。
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总还是有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推导出事情。
于是没过多久,这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整个书院。
绝大多数的老生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关注一位新生,哪怕是“新生第一”的所作所为,只是对姜陵与郑随的矛盾有所兴趣。
但新生就不一样了。
大家伙还处于“十分八卦”,纷纷猜测姜陵为什么要走。
其中,人们赞成最多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姜陵害怕了。
毕竟那可是地榜第三的郑随!
虽然郑随入学的时候,并不是他们那一届的“新生第一”,但他凭借着漫长时间的积累与打磨,持之以恒的毅力。
到了如今,实力早就超过了当初的第一。
这么一位心性与实力皆可的强者,猝不及防的就对自己发起了三年后的生死挑战。
设身处地的想,几乎所有新生都自认无法不心生恐惧。
毕竟十几年的修炼时间就摆在面前,即便姜陵天赋卓绝,恐怕也难以在三年之内完成赶超吧?
紧闭的暗室之内。
沈无极盘膝在一面特制的病床之上。
森冷的寒气弥漫充满了各个角落,然而他的脸色却如常平静。
通过婢女之口,他了解到了最近时日盛传的流言蜚语。
他并没有发表感言的想法,但空荡荡的暗室里,依然好似响起了一道声音。
“呵,你装什么呢沈无极?承认吧,你在幸灾乐祸。”
“从你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你体内的恶念在暴涨……”
这是只有沈无极能够听到的声音。
阴森如冰。
仅仅只是一瞬间,沈无极便像是被揭破了丑陋一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张口一把舌尖飞出。
碧绿剔透的玉剑在沈无极的头顶一挥,一股无形无质的东西顿时被凌厉的剑气斩出。
伴随着恶念的剥离,沈无极激荡的心湖眨眼间便平复下来。
他似乎又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沈无极低头看向脚下的冰床。
一张被凝固冰层里面,煞白的脸顿时朝他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
文界当中,剑灵突破化神,修为比剑主还高上了一层。
这也就罢了,事情依然还是在沈无极的掌握当中。
可姜陵开天辟地的那一剑,似乎不只是斩断了老子文界对于生灵的束缚,似乎还将沈无极与剑灵之间的联系给切薄了一点。
正因如此,所以沈无极的剑灵濒临失控了。
他不得不请出自己的爷爷,降下力量封印了这邪恶肮脏的灵物。
直到自己的修为超过对方,他才会重新将剑灵化为己用。
沈无极面色平静的抬起手,随后轻轻一翻。
半空中的玉剑顿时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如饿虎扑食一般,串过那份恶念,狠狠扎进了冰层里。
剑身贯穿了剑灵的头颅,将所有的恶念如同垃圾一般,尽数灌注入对方的体内。
每当有关于姜陵消息的时候,沈无极都会面无表情的重复如此行为。
头顶着贯穿前后的玉剑,剑灵却像是感知不到这份痛彻心扉的痛楚,咧开的嘴角几乎快伸到耳根了。
每一份恶念的注入,都会引得他不明所以,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室里,盯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沈无极的眼神越发冷冽。
…………
…………
“姜陵走了。”
宛若世外桃源的林子里。
诸葛弘毅与孙璋对桌下棋。
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位老师,但似乎因为文界当中的合作,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刚刚那话,就是孙璋说的。
诸葛弘毅面色平静,夹起一枚棋子落在面前,道:“郑随因司天游和于婳之事迁怒姜陵,三年的生死战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敲定,但以姜陵的性子,定然不会退让。”
“到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孙璋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郑随我以前见过一面,本就是个修炼疯子,他师姐死了之后,这种情况更严重了,不要命的出入各种战场秘境。”
“这样的人,反追成为他那一届的第一根本就不奇怪。”
“他上一次闭关,据说就是为了出来挑战司天游的,可没想到等他突破之后,大陆早已物是人非。司天游更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学生,通过星门去到了大陆外,生死不知。”
“只是即便如此,他把怒火牵连到姜陵身上,仍然是不可理喻,没有道理。”
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上等的军事行动是用谋略挫败敌方的战略意图或战争行为,其次就是通过外交的手段战胜敌人,只有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是用武力击败敌军,而最下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很少有军事家会宣扬屠城株连之举,因为这样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孙璋对郑随的做法格外不喜。
“此话后表。”
诸葛弘毅落下一子,淡道:“你怎么看两人输赢?”
孙璋眼神复杂,语气无奈说道:“郑随虽强,但不得不说,姜陵确实惊才绝艳,恐怕无论他出生在什么时代,都会呈现出横扫之势。”
“给他十年的成长时间……不,或许只要五年?毕竟天命境可以通过某些特殊的神物加快锻天命的过程,姜陵或许五年就能对郑随产生威胁,但……”
“但眼下郑随只给了三年?”
诸葛弘毅轻飘飘地落下一子,为孙璋补完了这一句话。
孙璋沉默了。
年轻既是他们的优势,但面对早已达到壮年巅峰时期的前辈来说,又是他们的劣势。
“我倒不觉得姜陵一定会败。”
诸葛弘毅淡道:“若活得时间越长,修为越高,那龟族早就成为巅峰强族了,何至于沦为补品?”
“你没发现这个时代在变化吗?以往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骄层出不穷,万古不变的文曲星数度异动,种种异象,都是在说明,诸天万界产生了未知的变化。”
“而前一个曾出现过这种变化的,是三国时期。”
“别忘了,当时的曹植能在三十一岁以一首《洛神赋》奠定封圣基础,你又怎么敢肯定,姜陵做不到?”
诸葛弘毅一字一句,宛如一杆杆心灵之锤,落在孙璋的文宫之上。
震得他头晕目眩,心神大乱。
诸葛弘毅叹息一声,“孙璋,你天赋不错,文界中又有我辅佐,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活到了最后,可知为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陵成功?”
诸葛弘毅起身离开。
“相比我们,你缺少了一份‘不成功就得死’的干劲,如若你不尽快把这块短板补上,你将会和我,姜陵,李纯妃等人越来越远。”
孙璋茫然地看着诸葛弘毅离去的背影。
之后才猛一激灵,低头望向了棋盘。
棋盘上的棋局,错综复杂,但只要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
诸葛弘毅所执的黑子,已然形成大势,宛若一条狰狞凶狠的黑龙,直接腰斩了按部就班的白龙的军势。
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