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声如雷霆。
听得在场所有人的心神激荡,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话走。
毫无疑问,此时云承远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击一般,面色是死一般的惨白,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
而作为中间人的徐修筠,事黄了他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姜陵,你过了!”
徐修筠怒哼一声,双眉之间的文宫中,顿时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倾泻而下,如大山般压向姜陵的身体。
这一幕事发突然,在此之前,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徐修筠竟然说出手就出手。
正当姜陵准备激活脑海中星图,将才气尽数化为气血之力与徐修筠一较高低的时候。
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人出手了。
在众人惊愕失色的目光中,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突然从旁伸出。
只是轻轻一点而已,那股力量顿时化为无害的风吹向四方。
赛凝雪娇躯一震,本来红润的脸色陡然白了数分。
显然,承受比自己实力更胜一筹的徐修筠的含怒一击,即便是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徐修筠,你当我们是死人不成?!”
成华等人见徐修筠竟然差点伤到姜陵,惊怒交加,上前一步的同时,纸笔不知何处出现在了他们手中,竟是大有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纸上谈兵的样子。
旁观的群众见状,个个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往角落躲去,生怕被殃及池鱼。
这时,一个从文会开始至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李永拍案而起,怒视姜陵说道:“姜陵,你就算是天子蒙生,三甲案首,可你终究也只是一名三之境的读书人。”
“云兄比你先考过府试,先入学凉州学宫,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都高于你。”
“他都这般低声下气,甚至是哀求你了,你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也就罢了,何必这样羞辱人?难道守渊人的弟子就要高人一等吗?难道你诗才过人,我们就要受你的气吗?你就这般看不起我们凉州学宫?”
“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入学?”
看着这位昔日的敌人左袖空空,随风摇摆的模样。
姜陵着实是生不起半分的同情,只是满脸厌恶地说:“李永,少给我扣帽子了。你言之凿凿的抬高我,贬低自己,不就是想要扮演出一副弱者姿态,好博取大家的同情吗?”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这里是豫州学宫,不是你家,全都是傻子!”
“试问在座的各位,我姜陵自入学至今,有哪一天,哪一次将‘我是守渊人之徒’这几个字挂在口中的?”
还未等姜陵说完。
余小平就忍不住大叫道:“从来没有!”
“反倒是我想问问你云承远……”
姜陵目光冰冷至极,如刀般落在云承远的脸上说道:“每次都躲在别人的背后,你是把自己当成诸葛半圣了吗?玩运筹帷幄这一套你还差得远吧?”
这已经算是赤裸裸的撕破脸了。
云承远的脸色阴晴变幻,紧紧攥住的拳头青筋毕露,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忍不住与姜陵一决生死般。
一旁的李永大喊道:“姜陵!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现在终于撕下伪装,露出真面目了吗?既然你如此轻贱我们,那我今天就作一首诗送你,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豫州小儿不知羞,
十七敢言压一州。
只会口舌当孝子,
鬼山老母泪不休!”
此诗一出,场上的人们都吓傻了,嘴巴张得好像能塞下一颗鸡蛋般,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可以说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想到,李永居然会想出这么一首恶毒的诗攻讦姜陵,这要是流传出去,再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加工一番,那姜陵必然会成为一个只会在嘴巴上尽孝的伪君子,文名一落千丈都算是轻的。
更大的可能,是姜陵的文宫就此崩溃,成为一个徒有才气的白痴!
但这还远远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毕竟正常情况下,面对别人对自己文名的攻讦,只要他人所说言不符实,加上自身反击得当,最后自然可以轻松化险为夷。
只是李永说的……是假话吗?
有人情不自禁的望向姜陵的方向,发现俞梅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一片煞白,几乎难看到了极致。
直到这时,人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一些事。
一时之间,各种议论声纷沓而起。
“对啊,好像姜陵离开豫州的时候,还捎带上了自己的母亲吧?现在好像就住在镇魔山脚下的柳村。”
“嘶……!就是那个闹过‘天花瘟疫’的村庄?姜陵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住在那种地方!听说那里的人经历了瘟疫后,每一个人都变得奇丑无比,形如恶魔,看见都要被吓死了,更别说还生活在一起了!”
“身为人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对自己有生育之恩的母亲?怪不得‘鬼山老母泪不休’,原因竟在此!”
“姜陵!亏我当初还那般喜欢你的那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甚至还抄下来裱在了床头,没想到你面具之下竟是这么一位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呸!”
似乎是情到浓时难自抑?
人群中有一位面容白净的少年突然上前一步,满脸愤怒的朝姜陵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在这一刻,姜陵仿佛陷入了群起而攻之的境地,无数先前还对自己恭维不止的声音,此时尽数变成了谩骂声。
李永看着一言不发的姜陵,心中的快意又岂是一个“爽”字能道尽的?
李永只感觉此时自己仿佛裸着身体走进了一处温泉,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听着耳边层出不穷的骂声,几乎舒爽到快上了天堂。
对……没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李永死死地盯着姜陵,眼中除了浓浓的恨意外,讥讽、快意、轻蔑、高傲……一个又一个的情绪接连涌出,可偏偏他一个都不敢展露在脸上。
李永沉着脸,厉声大喝:“姜陵!你因为一己之私,挑战一州的脸面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的母亲也会因你的决定受到牵连,一把年纪跟着你被迫远走他乡?!”
“想来没有想过吧?因为你的眼中从来就只有你自己!”
“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怎么配写出《游子吟》这般至情至性的诗作?!”
“姜陵滚出凉州学宫,滚出凉州!我们凉州人不欢迎你这种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