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蔚枷微用为数不多的,这么意气用事的口吻跟他说话,陆深白却并未介意,反而由衷评价道:“相比之前,你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也算长进不少,也多了一丝耐心,不错。”
这是在夸她用小心思算计他,用的还不错嘛?蔚枷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不过她很意外良人餐厅的包厢内竟然装了摄像头?她道:“去良人餐厅的客户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你装摄像头,不太好吧?”
陆深白闻言斜了她一眼,语气充满不屑:“你认为我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关注那些闲杂人等都吃了什么?聊了什么?”
那不然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王乔淮都都说了什么的?良人餐厅包厢里的隔音效果很强,梅经理在门口不可能听得到一丝动静。蔚枷微想了想,忽明白了过来,“佟少别是在家里等着你,一回来就马上打小报告?”
他的语气很惊讶,是因为他很震惊于佟霖扬对他的依赖,及信任程度,这点陆深白没必要跟她解释。倒是蔚枷微在王乔淮面前极力维护了佟霖扬的这个做法,陆深白还算满意,包括之后佟潜找上门来时,蔚枷微镇定自若的范儿。佟霖扬好大一个人了,长了二十几岁,在陆深白面前竟跟个熊孩子一样,蔚枷微实在难以想象佟霖扬等在客厅里,向陆深白打小报告时的模样。“以后任何我不在的场合,但凡碰见佟老爷,不必跟他交流。”
隔了好一会儿,陆深白轻描淡写说了这么一句话。蔚枷微不是很明白,便以为是他在责怪自己对佟潜言语太过犀利。她道:“你不在家,也没有你的允许,我自然不能让佟老爷带走佟少。”
陆深白没有在这个话题多跟她纠缠,更没有解释,佟潜的为人远不是他表面表现出来的模样,他的城府和狠辣,胆量和智谋,商业场上没几个人比的上。看了眼时间,陆深白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该吃药了。”
李医生给她配的新药是真的很苦,吃完以后嘴里很长时间都不是滋味,蔚枷微是能不吃就不吃,比如中午,她就没吃。看着陆深白从床头柜里把药拿出来,蔚枷微眉头都皱起来了,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抗拒吃药。“张嘴。”
陆深白把药递到她嘴边,手指的温度触碰到了她柔软的嘴唇,两人不约而同都愣了一下。霎时间,和谐的气氛被破坏了,变得尴尬不已,最主要是蔚枷微的脸皮太不争气,几乎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陆深白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把药片递到她嘴边的行为,不过做都做了,他内心强大,也足够镇定,还不至于慌的连忙撒手。然而下一秒,饶是淡定从容如他,也要招架不住这种突发状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蔚枷微会伸出小舌头,把药片舔到嘴里去,那柔软的小舌头在他的指尖上一扫而过,就像一股电流,密密麻麻地流窜遍身体每一根骨骼。蔚枷微把药片卷进嘴里后,连水都没喝,直接生吞,她原想赶紧把药吃了,好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万万没想到,彻底把尴尬推向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沉默的陆深白:“……”沉默的蔚枷微:“……”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蔚枷微已经对自己脸皮上的热度彻底失控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肯定像一只油焖大虾,但她无法自控了。如果不是一串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划破了沉默的气氛,她都怀疑自己今晚会石化在这一瞬间。不管这个时候是谁来电,都无意替她解了围,蔚枷微连看都没看来电显示,急忙就接通了。“喂,微微,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耳朵里传来了范云蕾故作温和的声音,然而此时此刻,蔚枷微竟也不觉得十分讨厌。她借着接电话的动作,顺势挪了一下坐姿,连带着视线也收回来。虽然她的心思不在接电话上,但她装的很认真:“没有,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
只听范云蕾语带着笑,说:“是这样的,嫣儿这几天都躺在床上养身子,产检各项指标也都稳定,她一直很计划蔚氏集团的工作,想着跟你销假,明天起回公司正式上班。”
蔚梨嫣躺在家的这几天,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就怕自己不在公司一天,公司会发生她无法掌控的变化。她要是能安安分分地休假一个月,老实不作妖,那她就不是蔚梨嫣了。蔚枷微原本心情算不错,在听到蔚梨嫣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都冷了下来。她没出声,电话里的范云蕾像是也做足了准备打这个电话了,什么理由都准备好了。只听她又说:“嫣儿一直在家忧心公司的事,医生说她这样长期思虑过度,对胎儿影响不好,也建议她适当地去公司上班分分心。”
上次医生明明就是告诫蔚梨嫣一定要注意保胎,范云蕾也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两婆媳在作妖方面就跟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无外乎这么合拍。蔚梨嫣再怎么样,现在也是蔚氏集团的总经理,不让她去公司是不可能的,如果今天不同意,这两婆媳必然又要去陆延之面前嚼舌根了。想着自己的伤势再过两天也就恢复了,也就能去公司盯着她了,蔚枷微道:“明天要回公司上班的话,让她自己去主管部门销假。”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范云蕾很满意,自然也没那闲情逸致再假惺惺地慰问她,很快就挂了电话了。蔚枷微放下手机,靠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感觉头有些沉,大概是药劲上来了。养伤中的人,最忌讳胡思乱想,她在愁的那些事,对陆深白而言根本都不算什么事,自然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要处理,他道:“躺下,睡觉。”
李医生开的新药药效很猛,蔚枷微逐渐感觉到了困意,便依着他的话,慢慢地躺了下来。她躺下后,陆深白伸手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