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林家人,就是围观者听完初棠的话之后也不自觉地打量着他们。
少女肤白貌美身姿高挑,眼睛大而有神,声音柔和而清脆,在阳光下周身闪耀着一层金光,犹如明珠美玉。
众人再看林家人,眼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挑剔。
一个个骨瘦如柴,眼神混浊不清亮,颚骨突出,脸上又黑又脏。
这家人能生出来那样好看的女孩?
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一个个在心中不自觉地偏向了初棠,觉得林家人看她有钱想讹上她。
毕竟他们都看到初棠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
“初棠,你从小在城里长大,自然不知道我们在乡下劳动的苦楚,我们的长相就是我们劳动的见证,是荣耀。”
说话的是林安民,林安安的双胞胎哥哥,一开口就证明了自己的愚蠢,亲自把把柄送到初棠手中。
初棠:“……”
她只听说过伤疤是荣耀的见证,没听过谁以面黄肌瘦为傲。
林家人,果然都不同寻常。
“这位同志,你认为在乡下劳动是苦楚?在城里劳动是享福?难道只有上工是劳动吗?工人每天去工厂上班就不算劳动吗?”
初棠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安民,眼神犀利,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刺骨的寒意。
“你这是在破坏农民兄弟和工人兄弟的友好关系,说,谁派你来煽动工农对立,破坏我们华国的和谐的?”
“我没有。”林安民大声反驳,他再傻也知道那是罪名。
初棠反唇相讥,“你是把今天在这里的这些人都当成聋子了?以为我们都会包庇你?”
“各位同志,这位林家的同志,想要害你们被判处包庇罪,你们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接着,初棠环顾四周,发现围观群众脸上黑如锅底,显然,谁都不想背上一个包庇的罪名。
“林家的,你怎么回事?我们都听见你那不正当的言论了,你还不承认?”开口的是围湖大队的人。
“安民啊,我们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就这么想害我们?你跟安泰比真是差远了。”说话的是双木大队的一位村民,一脸失望透顶地看着林安民。
“安民啊,我们大家都能作证,没有人会帮你隐瞒的,你…以后好好做人。”这是柳家人,一脸幸灾乐祸,本来大队长就应该是他们柳家人来做,根本轮不到林家。
现在好了,林建国有个蠢货侄子,他们柳家的机会又来了。
听着各种对林安民讨伐的声音,初棠嘴角微勾,她都亲自把突破口暴露出来了,林建国的敌人可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初棠,你弟弟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害他?”苏荷满眼仇恨,觉得初棠这个女儿天生就是讨债的,先是害薇薇,现在害安民。
林爱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显然对苏荷的行为持赞同意见,觉得初棠应该被教训,一点儿都没有薇薇听话懂事。
“你们林家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我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贴上来?真是不可理喻!!!”初棠嫌恶地看着他们。
那嫌弃的眼神,一下就刺激到了苏荷,也刺痛到了林爱国。
“初棠!你就这么怨恨我们吗?连认我们都不想?”
“那我们也有苦衷啊!你替薇薇在城里享受了这么多年,害的薇薇要重新适应贺家的环境,我们林家当然要替你补偿薇薇、成为薇薇的后盾了!你就不会体谅体谅我们吗?”
初棠听到苏荷的尖声质问,伸手揉了揉耳朵,这个声音太刺耳了,心里又觉得好笑,怎么又说到贺林薇了?旁边还在被讨伐的林安民就不管了?
看来这苏荷对贺林薇还真是真心疼爱啊!
至于苏荷说得,他们林家是贺林薇的后盾,初棠只觉得讽刺,那他们怎么不敢去贺家给贺林薇出头?
苏荷也太看得起自己家了。
初棠不欲和他们纠缠,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位同志,你们林家先是拦着我,不让我走,又说我不认你们,真是笑话,我今天第一次见你们,何来认不认一说?”
“再说,在场的谁不知道我是在外联厂上班,你们林家缠上来是想干什么?当吸血的水蛭?同志,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林队长,你是不是对姚副社长的处理结果不满意,特意让你的家人来纠缠我?”
“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如实禀告,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各位,初棠先告辞了。”
初棠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是慢条斯理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她。
人群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一条路,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
“林爱国,初棠她是什么意思?”苏荷觉得心中一阵恐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要发生。
“没事,我们先回家,下午还要上工。”林爱国不以为意,觉得今天安民就说几句话,能有什么事?初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听到林爱国的声音,苏荷慢慢平静下来了,对啊,初棠一个被赶出贺家的人能有什么本事?估计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林家人来晚一步,没有听到初棠说她在外联厂上班,但是遇到初棠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足以证明初棠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只是他们不愿相信。
只能说,浅薄的认知,加上自欺欺人,再加上初棠这个前世仇人,注定了他们今生的悲惨遭遇。
初棠骑着自行车一路直奔回家,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又开始化妆,把自己化成一个极为普通的面容,扔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那种。
靠别人,不确定因素太大。
这件事还是要她亲自来做。
坐在书桌旁,换了一种字体,把今天的事情都写下,尤其是林安民那“破坏国家团结”的言论。
在这个年代,啧,有好戏看了。
一切准备完毕,初棠走到红星公社周围,四处张望,发现这个时候并没有其他人。
眼疾手快地把举报信放在门口,不理会身后门卫的呼喊,换了另一条偏僻的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