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建邦就站在外面等,里面没有水,他们想要做饭就要去河边盛水。
他看到吴老往河边的方向走,一位跟吴老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在院里生火,萧建设在院子里砍柴。
萧建邦迈步跟上吴仲秋。
吴仲秋走在前面,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不着痕迹地做出防御的姿势。
萧建邦根本没想掩饰自己,看走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吴叔,是我,萧建邦。”
吴仲秋怀疑自己幻听了,建邦那小子明明在军队,他怎么在这地方听到他的声音了?
狐疑地转头,他身后跟着他那小子,不是萧建邦又是谁?
“萧建邦,你来这里干什么,赶紧离开。”吴仲秋严肃道,人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就这傻小子还往前面凑。
傻小子·萧建邦无奈地开口,“吴叔,我来给你送东西,你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衣服你穿里面,这有一些退烧药和止血药,你找个地方藏着。”
吴仲秋默然,良久才声音暗哑地开口,“东西我收下了,以后你别过来了。”
知道吴仲秋是担心拖累他,萧建邦眼神坚定却漫不经心地道,“老头,走了,好好活着,有空再来看你。”
至于萧建设,萧建邦没提,吴老自然也明白怎么做。
萧建邦原路返回,直接走到小院里面,萧建设还在砍柴。
养尊处优的人儿,没干过这种体力活,柴劈的大大小小,满院横飞。
萧建邦嘲讽地看着这院子里的一切,他的好堂哥,从小耀武扬威的时候,想不到自己会经历如此一劫吧。
“呦,这不是我们萧大少爷吗?怎么在这做你最看不起的体力活?”
萧建设一家抬头,看向来人。
萧建设紧紧地盯着萧建邦,视线一刻都不移开,他已经七年没见过萧建邦了。
无数次设想过他们再见的局面,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萧建邦高高在上,而他,像阶下囚一样。
哑着声音开口,“萧建邦,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欣赏我们萧大少爷的风姿啊!”
萧建邦一开口就能把萧建设气得半死,他现在这个模样哪有什么风姿,连路边的乞讨者都不如。
萧建设强忍着怒气,他知道现在不能发火,就算萧建邦打他,他也只能受着,否则,他身上又会增加莫须有的罪名了。
“萧建邦,你没什么事的话赶紧回去吧。”
“堂哥,怎么就你们一家三口在这?你的好爷爷呢?”
提起萧老爷子,萧建邦眼中都是恨意,他忘不了当年的场景。
“你...还在怨爷爷?”萧建设脸色复杂,他记得,爷爷对小叔,也就是萧建邦他爹最是疼爱,疼爱到他们兄弟姐妹都眼红的程度。
突然有一天,爷爷声称小叔要是敢走出家门一步,就永远别回家了,他们不再是父子。
当年萧建设八岁,他看到的就是小叔毅然决然出走的背影。
“怎么?萧大少爷想劝我放下?”萧建邦嘲讽地看着萧建设,从小没受过苦的萧建设,怎么可能对他们兄弟的遭遇感同身受。
萧建设想说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然。
罢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萧含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仰起脑袋,看着面前跟他爹说话的那个陌生男人,他在曾爷爷家见过他的照片,曾爷爷说他应该喊他四叔,告诉他四叔是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
四叔好高啊,四叔是来保护他们的吗?
萧含墨一脸孺慕地开口,“四叔,你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小孩,别乱喊,你爹娘没告诉你你没有四叔吗?”
萧建邦讨厌萧建设一家,自然也不会喜欢他家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曾爷”
萧含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建邦打断了,“没有可是,记住了,我不是你四叔。”
萧含墨委屈地低下头,强忍着眼泪,可是,可是他就是他四叔啊!
与萧建设的恼怒、萧含墨的希冀被打破都不同,文芝眼里满是激动。
“建邦,你能把墨墨带走吗?”
萧建邦愣在了原地,他属实想不到萧建设他媳妇怎么说出这种无理又无耻的话的。
萧建设也愣了,随即就是希望地看着萧建邦。
他明白,他们来这里就是受苦的,如果萧建邦能把墨墨带走就再好不过了。
“萧建设,这是你的意思?让我帮你养孩子?”萧建邦鄙夷地看着萧建设,他看起来就这么傻吗,还养萧建设的孩子?
说不定养大了就是他的仇人!
萧建设面色慢慢涨红,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无理,但是,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文芝听出来了萧建邦的拒绝,朝着萧建邦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
萧建邦在军中专门特殊训练过,看到文芝转身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文芝腿弯下的时候就闪到了一旁。
所以,文芝虽然跪下来,但她面前没有人。
文芝哭着喊,“建邦,嫂子给你跪下了,就当嫂子求你了,你把你侄子带走吧,他在这里会被欺负的,你把他带走吧。”
看到萧建邦不为所动,文芝继续哭喊,“建邦,我知道你恨萧家,可是萧家的一切都和墨墨无关,他是无辜的啊,他也是被我们连累了。”
萧建设之前见过文芝,那个时候的文芝温柔知性,落落大方,他还好奇她怎么嫁给萧建设了。
现在看来,文芝和萧建设一样无耻,不,是文芝比萧建设还无耻。
“这位同志,你儿子既然从小在萧家长大,享受了萧家给予他的地位和荣誉,如今萧家遭难,他自然也要承担责任。”
萧建设眼里闪过挣扎,墨墨今天不走以后就没机会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萧建邦。
“萧建邦,我看到你爹初尧了,你把墨墨带走,我告诉你他的下落。”
萧建邦陡然听到初尧这个名字,心神一阵阵恍惚,他有十几年没见过父亲了。
记忆中的父亲,会带着他们兄弟上街,会温柔地告诉他们要保护母亲,不能惹母亲生气,不能让母亲伤心。
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能,萧建设。”
萧建设既然见他爹了,那就是在京都见了,因为这一路几乎和流放没区别,萧建设担惊受怕,怎么可能有精力到处乱看。
而院门外的初棠,则是愣在了原地。
初尧?
是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