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心，一个都落不下！属下方才过来时，瞧见有丫鬟正往廊下挂红灯笼呢，估计老夫人她们都乐疯了。”
玉壶笑吟吟地说。
顾凉调整好心情，重新梳妆去了叶老夫人的院子。
叶氏也在，叶老夫人之前淡淡的郁气眼下一扫而空，大手一挥，命府上今夜多做几道膳食，要阖家一起用膳庆祝。
晌午过后，二老爷叶洹满眼疲累走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
“洹儿啊，怎么这么没精神。”叶老夫人赶紧让丫鬟上了茶。
叶洹无奈地笑着，“眼下全京都知道，父亲他们要回京受赏。儿子今日接见了不少同僚和门客，眼睛都看花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辛苦洹儿了，这群人这些日子肯定来的殷勤，你打发了就得了。”
叶老夫人面色不改，她已是看得透透的，当初换将时沛国公府门庭冷落，眼下凑上来的那个时候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都是一群墙头草，不来往才好。
“儿子知道。”
这时，一个小厮跑进门来，“四小姐！有您一封信。”
叶氏一愣，伸手接过，“什么信啊，谁送来的？”
“说是顾府的人。”
叶洹没来得及阻止，闻言扶了扶额。
叶氏展信一看，果然是顾臣烨写的，求她回去，字字恳切，上面还有泪痕，瞧着真诚极了。
顾凉淡淡道：
“父亲消息灵通，还未重新入朝，听说外公要回京受赏，信就来了。”
叶氏脸还没冷，叶洹就迟疑地说道：“这信不是第一封了。”
顾凉和叶氏均是一愣。
“之前大概还有十来封，都被我叫人拦了。我瞧着小子坚持不了多久，也怕她扰你清净。”
叶洹揉了揉山根。
可惜今日他手下的人，都忙着去接见那些门客，便叫这个漏网之鱼进来了。
“婉梅你若想看，我待会儿遣人把信给你送回去。”
叶洹道：“十来封信，你离京那几日，听说都不间断……就算不是真心，也是被磨得害怕了。”
到了叶氏他们这个年纪，伏低做小的求人，已经不是真不真能衡量的了。
叶氏再不想回家，也要看在这四个孩子的份上，所以诚意才是紧要。
她叹息了声，想离开的也够久了，她也要回去看看顾行川和顾知进。
“二哥把信送去我那儿吧，等再过两日，我就叫他来接我和姣姣。”
“婉梅，他若再犯浑，你只管往家里跑。”
叶老夫人捏着她的手道。
顾凉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回去也好，她也打算清理一下顾家的门户了。
只是……
从叶老夫人的院子离开，顾凉便跟玉壶问起：“黎氏那边的人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玉壶走近一些，低声说道：
“她们说并未看出什么异常，黎氏整日不是做女红，就是浇花除草。给叶囡囡做的膳食，全都是小孩子吃的寻常菜。她们趁黎氏做菜离开时进去尝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硬要说哪里不正常……”
玉壶想了想说：“只有黎氏特别爱种花，她那院子一般人待不下去，全是花香。这会儿还是盛夏，听说她院子墙上头，爬满了各种萤虫，蜂子什么的，特别渗人。”
“有意思。”
顾凉评价道，小作思考，脚尖一旋。
“去瞧瞧。”
顾凉说走就走，来得太过任性。
玉壶无奈只能跟上，半路经过花房，硬是问花匠要了个幕篱给她和自己戴上。
这幕篱是花房专用的，纱更厚实，专门防着蜂子的，能把全身都罩住。
“小姐可千万要仔细了，小姐若是被蜂子蛰了，属下可就惨了。”
之前护卫不力导致顾凉被掳的午七他们，挨得鞭伤大半个月了还没好呢。
顾凉哭笑不得，任由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路都在为自己正名。
“玉壶，我真的不怕虫！”
要知道有的虫还能入药呢，可都是好东西。
玉壶充耳不闻。
主仆俩来到黎氏院落前，院门大敞着。
外间有个及膝的石台，中间是人造的池塘，边上一高一矮两圈石阶，摆的都是花。
牡丹芍药开的正好，池塘里养的睡莲、芙蓉和荷花，各种香气呛人的很。
花匠围着石台摆弄，听见脚步声看见是她，才赶忙见礼。
“表小姐。”
顾凉看了眼他，这一脸烧伤实在叫人难忘，没想到又在这里撞见了。
“我来随便转转，你继续。”
顾凉绕过几人，往内院走去。
一路上经过的环廊和抄手游廊，红柱上、房檐下，无一处不趴着几只夏虫，密密麻麻们的。
就是不怕，看着也叫人浑身起疙瘩。
顾凉走到内院，正看见黎氏放下手里浇花的壶，打算走来。
抬头看见她，愣神一息，露出一个笑来。
“表小姐。妾身刚才知道表小姐来了，不曾去迎接，实在失礼。”
她在自己院里，身上穿的格外清凉，浅绿色的薄纱更显肌肤洁白如雪，既圣洁又诱惑。
怪不得叶昌平会为她连规矩也破了，宁可与发妻翻脸，也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边疆女子为妾。
顾凉轻笑声道：
“大舅母客气了。我来我给大舅母报个好消息，大舅舅已经平复战乱，眼下正在回邺京的路上。想必不日便能回来见大舅母了。”
黎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但却遮掩的很好，表现出的全是喜色，笑呵呵的说：
“妾身早已听说了，夫君平安回来，妾身今夜必上两炷香谢老天保佑。”
她后半句话拖长了调子，细听很古怪。
顾凉似乎并未觉察，她走上前，抬手隔着纱，抚了一下紫气东来的花叶。
“以前不知道，原来大舅母这么喜欢养花。”
黎氏道：“自小的喜好罢了，妾身从小就爱养花，爱闻这气味，从小乡野长大，也不怕这些萤虫。方才表小姐过来，想必怕极了吧。都是妾身不好，该早提醒了表小姐的。平日里二弟妹都不爱来我这里。”
“舅母误会了，我会医术，从小跟师父在山里采草药，也会抓虫回去下药，我是不怕的。”
“小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