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凉应了一声。
裴聿长睫一敛,道:“名中有字跟王妃重音,犯了忌讳。”
顾凉一愣,抬眸看了过去,裴聿沉思半晌,锋利的下颚弧线绷着。
这时,有鸟飞来停在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裴聿扫了眼过去,面色一缓,讽笑声道:
“这样爱搬弄口舌,跟这叽喳的鹊鸟相似……”
“日后就叫顾喜鹊好了。“
顾皎月……如今是顾喜鹊,嗖的抬起头,震惊地看了过去。
四下接连爆出笑声,接连道:
“王爷圣明,这名字跟她简直太般配了!”
“人如其名!”
顾凉笑着看向对她怒目而视的顾喜鹊,挑了下眉头。
“怎么了四妹,王爷赐名你不喜欢吗?这喜鹊可是吉祥如意的鸟。”
顾喜鹊身形摇晃,什么吉祥如意……分明是乡下村里的土名!!
这偌大的邺京,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闺名叫个鸟名?!
顾喜鹊哭着爬到石阶下。
“王爷,王爷我错了,我不敢搬弄口舌了……求王爷收回成命吧!我斗胆撞了三姐的字,我回去,一定叫我爹娘改!”
她若是官家的女儿,这改名还有的商量,可她爹偏偏是个一事无成的商户。
那还不是裴聿说什么办什么,她顾皎月以后真要叫顾喜鹊了!
“三姐!三姐你帮帮我吧!求你了!”
裴聿充耳不闻,直接点了戌十一:“去尚书府将本王的意思传下去,趁夕落前还未下衙,尽快把事情办好。”
……
尚书府炸了锅了。
月出皎兮的四小姐,摇身一变成了顾喜鹊,户籍一改,宁氏在顾臣烨的书房快哭断气了。
“大哥!你说这三小姐也太过分了!皎月的名字可是大哥你帮着取的!怎么就撞了她的忌讳了!大哥!你要帮我们做主啊!”
顾臣烨揉着山根,坐在书案后,折子都写不下去了。
怎么做主?这名儿是镇北王让改的,衙门哪里敢不听,这才几个时辰,顾皎月就彻底变顾喜鹊了。
顾臣烨懒得理会宁氏,可他若是不装模作样两下,这泼妇今天是不会放过他的。
顾臣烨喊来管家。
“三小姐干什么去了?!还没回来!”
“三小姐去镇北王府了,说是要晚些回来……”
夕阳挂在西山,春日过半,白天也长了。
镇北王府
裴聿看着忙活在他厢房里,指挥着侍女一盆一盆往他浴桶里倒药材的顾凉,薄唇紧抿。
亏他回府一路还在猜,顾凉跟他回府是要做什么,原是为了这个。
他迈进房内,侍女纷纷见了礼。
顾凉笑盈盈道:“皇叔再等等,很快就放完了。”
裴聿道:“药浴本王听你的话一直在泡,你不必担心。”
王爷说起谎话来丝毫不脸红,他绝对不会承认,因为训兵朝务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顾凉默不作声,紧盯着他。
裴聿镇定的脸孔有些绷紧,眼睛一垂,暗想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才对。
顾凉对裴聿的性子很了解,没有戳穿他,直接拿出针灸包铺在了桌上。
“药浴是第一阶段,现在是第二阶段——针刺。”
“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治皇叔的沉疴旧疾。”
裴聿木着脸,拧着眉想,难道他在顾凉眼里,一直这么虚吗?
他硬邦邦回答顾凉:“本王身子很好,没有觉得不舒服。”
也并不虚。
“等你感觉到的时候就晚了。”
顾凉瞪了他一眼,这会儿裴聿的沉疴旧疾还并不明显,但孰不知他的身体因为行军打仗,留下不少暗病。
前世裴荀特意调查过,她自然也听说了,裴聿平日生活无恙,但每次上战场其实都是折磨。
裴荀就曾想通过这点慢慢耗死裴聿。
这次顾凉可不会让裴聿再受前世的罪,沉疴旧疾要提前最好医治。
眼看顾凉决心已定,裴聿只能闭上了嘴。
药材全部倒完以后,顾凉又检查了一遍,才把裴聿放了进去。
叮嘱道:“要泡满一个时辰。中途我会安排人加热水的。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不能起来,知道吗?”
顾凉指了指隔壁,“我就在隔壁听着,皇叔要是不听话,当心我一针下去——”
顾凉顿了顿,跑到门边,扒着门露出脑袋迅速说道:
“会不举哦。”
裴聿站在浴桶旁,眸色晦暗,轻捻指腹,唇间溢出一声哑笑。
褪了衣物躺进了浴桶里。
……
一个时辰以后,顾凉掐着点来到了隔壁。
裴聿已经出来了,正在喝水。
天已经有些闷热,这种天气泡了一个时辰药浴,又疼又热,简直是折磨。
裴聿放下茶盏,喘息粗重,半阖着眼缓和。
余光瞥见出现在门口的顾凉,心中暗想,这是不是顾凉知道了他在药浴上说谎,惩罚他的手段。
顾凉呆怔在原地,有些看直了眼睛。
此时的裴聿眉头紧锁,落到眼睫上的汗不断下坠。
他身上只胡乱套了身亵衣,领口微微敞着,胸前和面上都遍布细汗,颈下汗珠沿着胸口流畅的线条,缓缓没入衣衫下,贴合着身体,隐约可见精壮的肌肉轮廓,喉结因为干渴难解不断上下滚动,性感极了。
真是男色逼人。
顾凉贪看了两眼,快速眨眨眼睛,视线飘忽在地上乱转。
避开裴聿的视线,默不作声指了指里间,然后先一步快跑进去。
裴聿跟着她走了进去。
顾凉顺手关上里间的轩窗。
“一冷一热很容易得风寒,要把窗户都关上。”
“嗯……”
裴聿散漫应了一声,低哑磁性的嗓音刮着耳膜,羽毛似的勾人。
顾凉手上动作顿了顿,迅速合窗。
板着小脸转了过来,点点他的胸口。
“还有,皇叔,衣裳穿好。”
氛围这么融洽,裴聿忍不住逗她,笑声低哑,“小神医,针灸需看穴位,要脱衣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