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记忆反常：当下要办的事老忘记，儿时湮没的事多清晰。清楚记得小学时期，文体活动中有一动物相克棋类，比如老虎可以吃其他动物，但不能吃大象，而大象的克星，则是老鼠。当年我不懂内中奥秘，就问老师："老鼠胆小，为何能将那么大的大象打倒呢？"老师答："老鼠能钻进大象的耳朵，到了耳膜内，它可以通过不停的噬咬，将大象致于死地。"但及至长大，也没听说过世上哪头大象，真的是被老鼠咬死的事例。不过"老鼠克象"这个说法，因于蕴含着"以小博大"的原理，而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比如我们人类，上可探索宇宙，下能称霸地球，但遇到肉眼看不到的病毒，则有无可奈何之感。别的不说，就说这两年肆虐的新冠病毒，其变异毒株，让人类几乎到了穷于应付的程度。由此可见，一定条件下，大小可以互换，也就是小能博大，这种对立和统一的矛盾，让人类社会因此充满乐趣。但并不是所有趣味都由乐呵组成。事实上，古今中外，有着许多能够让讲者眉飞色舞、听者唏嘘不已的故事，内中所含之趣，带有血腥味儿。今天不讲别的，就讲东汉末年、三国初期两个武功盖世的人物，翻船阴沟的原因。先说吕布。吕布其人，功夫那是了得。罗贯中在《三国演义》第十六回，以"吕奉先射戟辕门"之章，将三国名将吕布的精湛箭法，通过"辕门射戟"这句成语，晓示历代读者一一公元196年，袁术派大将纪灵率步骑共三万多人马征讨刘备，刘备不得已向吕布求援。吕布虽然与刘备不睦，但考虑到刘备一除，自已将成为下一个"刘备"时，便领兵飞速赶往小沛。在离小沛西南一里的地方扎下营寨，派卫士去请纪灵等将领，一起饮酒。纪灵等人到后，吕布道："玄德是我的贤弟。如今他被诸位所围，我特意赶来救他。"然后命人在营门处竖起一支戟，说："诸位看我射戟上的小支，如一发射中，诸君当立即停止进攻，离开这里，如射不中，那你们就留下与刘备决一死战。"说罢，引弓向戟射出一箭，正好中了小支。诸将大为震惊，夸赞说：“将军，您真是有天神般的威力啊！"第二天，吕布又与众将欢会宴饮，然后各自回兵。也许有人会问，纪灵有那么强大的军队，还怕吕布这点军马？这话就显得不懂东汉未年的历史了，吕布凭着连杀丁原、董卓这两个军阀"义父"的情节，成为一头"大象"，而且当时天下枭雄，多讲信义。假如纪灵违拗吕布定的规则，那么就会遭至吕布的攻伐，这不是明里树敌嘛？但就是这个有着"万夫不挡之勇"的吕布，却在公元198年的小沛之战中，因于连日作战，身心疲惫，而想趁战事稍呈空隙的机会，略加休息以恢复体力。然而就在他和衣扶戟、斜倚在白门楼上一根巨大立柱上，沉醉梦乡之时，他的几个手下，偷偷将其所用之戟挪开，然后用绳子把他与柱子一起捆绑，等到吕布惊醒过来，一如"粽子"的他，已然陷入"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很是明显，那几个捆绑吕布的兵卒，放在平时，就是几只“老鼠"，根本奈何不了身为"大象"的吕布。"老鼠"乘着"大象"打盹，悄悄爬入它的"耳内"，从而让曹操不费吹灰之力，笑傲于吕布面前。我因此以为，曹操充其量也是一只"老鼠"，因为他最后下令将吕布缢死，是在不对等情况下的行为。吕布的可怜在于，他用自己数次忘义行为，成全了“老鼠"钻入其耳膜，直至被噬咬致死。接下去再说另一头"大象"，这头"大象"就是张飞。促使张飞成为三国名将，乃是长坂坡那震天巨吼，吓退曹操军队不敢前进一步之战。罗贯中在《三国演义》第四十二回中，以"张翼德大闹长坂坡"一章，描述了这一场景：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曹军，张飞一人驭马立于桥头，怒目圆睁对着曹军大吼："何人胆敢过来送死？"这声断喊，犹如天际滚雷，当场将曹军中一个名叫夏侯杰的将领吓得坠马而死，从中可见张飞的张扬和威武。据说，张飞乃是"狮吼功"的鼻祖。公元221年5月，刘备在成都称帝后，突然率军亲征东吴，说是为关羽报仇。这个刘备，为了头上那顶皇冠，竟然在关羽遇难两年后才想到为其报仇。相对于刘备的"假义"，张飞对关羽的感情，就显得真挚。闻知关羽被害，张飞整天喝酒，想用喝酒之举，排解心中痛苦。但酒这东西，烦闷时喝它，往往会愁上加愁。张飞是个脾气火爆之人，现在被酒这么一搅和，自然就会出事。张飞出的事，是酒疯，酒疯的具体表现形式，便是打人。身在军营的张飞，就常打手下的那些士兵。刘备下旨剑指东吴后，还搞惟恐天下人不知的形式，那就是让士兵穿孝服、举孝旗前往东吴报仇，世称"三军挂孝伐吴"。张飞就要帐下名叫张达、范强的两个末将，三天之内置妥白旗白甲。两人一时办不了，入帐禀告张飞："白旗白甲，一时无可措置，须宽限时间方才可以。"张飞大怒，喝道：“我急着报仇，恨不得明日便杀到东吴，你俩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于是将他俩绑在树下，每人鞭打50下。打完以后不改命令：明天一定要完成，否则杀了他们悬头示众。张达、范强因鞭而身负重伤，两人身体完好之时，尚且无法完成任务，更何况现在。无奈之下，两人趁着张飞熟睡之时，杀了张飞，并割下其首级，携着投奔东吴去了。张飞堪称万人敌，平常时节，几十个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此一头"大象"，最终却被两只"老鼠"所害，也算是窝囊透了。因于吕布、张飞两人，都是被自己手下将士所害，故用"阴沟翻船为哪般"七字作为本文之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