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叔……”她仰起小脸,小猫般往他身上蹭,表情可怜兮兮的,两只眼睛肿得惨不忍睹。“傅叔,我错了……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那你打我好了……”
傅谨言气结。
她一脸可怜样要他打她?
真是再多呆一秒血管都会爆掉。
“安汐,真是受够了你的幼稚和无知!你以为如果不是你父亲让我照顾你,而他恰好可以对我的事业有帮助,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对你好么?”
没想到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安汐目光震愕的望着傅谨言,因为猜不透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以目瞪口呆,连哭都忘了哭,只是眼泪仍旧顺着眼角滑落。
“其实你我结婚也未必是件坏事,最起码我们可以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可以如愿以偿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通过你父亲手上的权利拥有更多我想要的,各取所需!”
傅谨言望着她,感觉那双抱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松了一松,心也像是颤了一下般。
“你、你其实只是想逼我离开才说这些的对不对?”安汐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期翼,“我知道那次我这样怀疑过你,你一定是记恨我才故意说这些来让我难受的,对不对?”接连两个对不对,完全将她的不安和惶恐显露出来。
傅谨言微微一笑,目光却严重失温。
“你要这样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尽心照顾的原因,误以为我对你是特别的,像现在这样表错情。”
——你对老大来说是特别的。
那日展烙轩的话犹自在耳,如今想起却突然觉得讽刺。
误会么?表错情么?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对了,还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在一起,就这么急着做后妈么?”
“后、后妈?”安汐傻眼。
“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个九岁的儿子?”
“……”
安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旅馆里走出来的。
行尸走肉般,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飘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好似要飞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在一起,就这么急着做后妈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个九岁的儿子?
后妈,九岁的儿子。
她是瞎了眼才没看出来那个男人居然已经结婚生子,而且儿子都九岁了!
——如果你不介意做后妈,那尽早给我答复,我会如你所愿。
想起傅谨言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安汐气得想吐血——他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还要怎么如她所愿?难道是打算和他老婆离婚然后再娶她?
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来!
可是怎么办?
就是为了想和他在一起才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甚至厚着脸皮倒贴他。现在他答应只要她开口要他娶她,他就立即去办。
如果放弃这次机会,就表示放弃和他在一起。那她所做的这一切不就等于白费了?
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好伟大的爱情,你竟然为了成全意中人连第一次都这么随便给,汐汐,你说我是该夸你好呢还是该惩罚你?
难以相信这么刻薄难听的话居然出自傅谨言之口。
原来他并非不会伤人,只是一直藏得太好,她才没察觉到。
她是伟大,傻得伟大。
两次都是为了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让自己无路可退,这次尤其是赌上了她的全部。
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她果然没有做赌徒的资本,屡次出手都输得一败涂地。
耳边充斥着车来车往的汽笛声和行人的交谈声,她漫无目的,脑海里浑浑噩噩,一时想不起自己要去哪里。
头顶的天空印景似的灰蒙蒙一片,雨水打落下来,吻上她的发,她的眉眼,融入她的泪水里,分不清湿了脸的到底是眼泪还是雨水。
傅叔。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拥有的偏偏都是别人的。
“嗤——”
耳边突地响起一个尖锐的刹车声,一辆玛莎在她身侧停下。
安汐周边的行人吓了一跳,而她本人却是面无表情的循声看去——随着车窗的降落,映入眼帘的是张俊美出色的面孔。
她楞了一下,在脑海里搜寻这张面孔的名字,而对方已经开口:“哟,我还以为大白天撞到女鬼了咧,原来真是谨言哥那晚带去的小女友。”
谨言哥……
安汐皱眉,想起这人就是那个吓她说在殡仪馆兼职的造型师连戎。
“你摸过那么多死人脸,大白天见到鬼也不奇怪。”她冷声回他。
这次换做连戎一楞,随即嘴角一抽——这丫头那晚一听他说在殡仪馆兼职便吓得魂不守舍,整个造型当中像个僵尸一样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可她现在却能面无表情的挖苦他,反差大得实在惊人。看她脸色那么差,而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去躲雨,一副悲痛欲绝的姿态,很显然是受了某种打击。
“小可爱,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额前发端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安汐抹了一把,冷不丁蹦出一句:“我从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取经。”
连戎怔了怔,尔后爆笑。
这丫头实在太有趣了。
“上车吧,迷路的孩子,哥哥的肩膀借你靠。”
迷路?
安汐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茫然。
她的确是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走才能到达目的地。
连戎等了十多秒不见她回应,身后被自己堵住的车辆汽笛声大作,权衡再三,他下了车拉过安汐的手绕到副驾驶座一侧把她塞了进去。
好`色。
安汐扫过头顶色彩鲜明到极致的词语,耳边听得连戎的声音问:“怎么样?我昨天刚换的店名,很有味道吧?”
她嘴角颤了颤,吐出三个字——“恶趣味。”连戎啐了声,说,“你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来我这做造型的其他女顾客没有一个说没有味道的。”
“当然,她们看的是你的男色,所以觉得有味道。”
连戎轻笑一声,俊容凑到安汐面前,目光落在她布满暧昧淤痕的粉颈上,笑容促狭:“那你觉得谨言哥有味道吗?”
“……”
安汐无语。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在殡仪馆兼职也就算了,连嘴巴都这么坏,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连戎发觉他每一次提傅谨言安汐都要变脸,自然猜出她是在谁那里受了刺激。
唉,为情所困呐。
他轻叹了叹,走去后台找了条棉布长裙和毛巾出来递给她,“先去换衣服把自己弄干爽了,免得感冒。”
安汐扫过身上湿了大半的t恤和仔裤,接过。
出来时外头多了两个年轻的男孩子,身上穿着同样的衣服。连戎正对他们说着什么,两人纷纷点头。
见她出来,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她,双双楞了一楞,然后转向连戎,神色暧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不是你们的师母。”
两个男孩子面色一窘,朝安汐歉意一笑。
“去忙你们的吧,把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做好。”
两个男孩子应声离开。
“过来坐啊,我又没罚站。”连戎指了指身侧空着大半的沙发,又道,“你想哭我可以借肩膀给你,刚才特意去换了件便宜点的衣服准备好了让你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