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看到信的时候好悬没气炸肺,他是不认得赵潘那两笔狗爪子挠的字,可上面狗屁不通的勒索信之外,还在求救的话,那显然不是把他儿子抢走的人留给他们抢一赠一的信息!
什么他在地窖里——
难道特么让他在明阳城里挨家挨户搜查谁家有地窖,哪家地窖里有他儿子吗?
一看赵潘的信赵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来人先是抓了赵潘,然后抢了他儿子——王府的格局方位就是赵潘告诉的,指不字连抢他儿子做人质交换都是赵潘这货的主意!
他知道自己在秦王府里没份量,生怕达不成人家的意图,被当成废物给宰了,为了活命把他们秦王府的底子全都和盘托出,这才有了他儿子的被劫!
赵嘉把纸攥成一团,拧成了碎纸块,恨不得手里的信就是赵潘,捏死他一了百了。
甘先生这时凑上前,又适时地止住了脚步。他们世子的儿子被抢了,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直以来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儿就着。不点,自己摩擦出火星还着,眼瞅着分分钟就可能失去控制,他还是远着点的为好。
“依我看,”甘先生手抚长须,“会不会在……柴府?如果真是柴家老爷子,他又不常在明阳城内,想要找个稳妥之地,还是要他熟悉的环境。不是柴府,就是在丁字巷。但若是有地窖的话,丁字巷显然又太小了。”
赵嘉冷笑,“是哪里又能如何?我儿子在他手里,哪怕他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们也不敢冒然行事。”
毕竟孩子太小,说句不好听的,那种武夫粗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孩子弄死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他在哪里,他们投鼠忌器,也不敢真的找上门。到时候别孩子没死老柴家人手里,倒因自己人的失误而丧命。
可恨的是,当时没能斩草除根。他当时轻忽了,派去的侍卫不得力,居然没有将柴家人弄死,结果留了这样大的后患。
早知道柴家老头子战斗力这么强,比他那傻儿子也不遑多让,他就该尽派秦王府最顶尖的暗卫把他活劈了。
甘先生闻言一叹,“世子的意思……”
他还能有什么意思?
那些人再有用处,他们的命也比不过他儿子的一根小手指头。
“该死的赵潘!”赵嘉忍不住骂,信里说了要交换柴夫人一家子,连两个丫环姓甚名谁都写清楚了,可时间地点愣是没写!分明是他知道柴家老爷子不识字,故意留了地址,可是又怕人家发觉字数对不上,将原有人家的口讯就没留全——
什么时间,在哪里呢?
特么写全会死啊?
留那地址跟没留一样,可是交换的时间地点都又没写,赵潘是从小吃屎长大的吗?!
甘先生没看到信,哪里知道秦王世子发的哪门子疯,只觉得这人经不起事,不过是儿子被劫就方寸大乱,竟不是平日的行事风格。
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多少枭雄父母儿女被当作人质,还能谈笑风声,求对方分他一块肉吃——
这才是枭雄,虽然看起来挺没人性也挺吓人,但真正成大事的反而是这类的。
甘先生手里端着凉透的茶盏,心中长叹,他庆幸柴老头要换的只是柴夫人一家人,若是要秦王世子将明阳城双手奉上呢?
……想必他也还是不会同意的吧,他模糊地想。
事有轻重缓急,明阳城没了,秦王父子就成了无根的浮萍,老窝都守不住,再被两厢一夹击,死更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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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府,柴老爷子和抱着孩子的赵潘等了一个时辰有余,仍不见有人前来。赵平从外面高飞低走,巡了一圈回来,脸颊被冷风吹的发红:
“还是没人来,秦王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潘双腿打颤,他后知后觉,将信送出去之后才想起来没将时间地点给写上去。
而且,他娘的,谁知道他们这什么脑子,居然将藏身地点就当作交换地点给大喇喇写出来了——
他也是抱着孩子跟上来才发现,所谓的交易地点,就是他们藏身地窖的上面!
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赵嘉却是蠢的一比。他虽然没写交易地点,但他写了地窖,他不会四处找找问问,派人来救他们?!
“……还是,他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赵潘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惊叫道,脸都吓变形了。
赵平皱了皱眉。
“你,信里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不等赵潘回话,柴老爷子眼神就扫过来了,“不用问他,不管他做没做什么手脚,秦王世子不想换回自己儿子,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老爷子刀起,赵潘扑通一声抱着孩子就跪地上了,吓的孩子又是一阵哇哇大哭。
“老爷子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小子错了——我我我我、我就写了我们在地窖,求他一定来救我们,真没别的——我再写,我再写一封,保证不乱写了还不成吗?我发挥,我再乱写,给通风报信我就头上长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行不行?”赵潘痛哭流涕,比怀里孩子哭的还惨,眼泪鼻涕都混成一块。
他那叫一个恨哪,恨自己的自作聪明。
恨赵嘉不拿他这庶兄当回事,更恨他爹造、反。
“好了,”柴老爷子看得眼疼,要不是他粗手粗脚的,和赵平两人还要对付秦王府,用得上赵潘抱孩子,早就将赵潘给放回去了。
看他就烦,怂的没治,软的没边,半点儿男子汉气慨都没有,遇事还就知道哭!
“你再重写一封,让他立即、马上到将军府!”
“好好好好好好!”赵潘点头如捣蒜,这回不敢有旁的心思,笔走龙蛇,最后一个字还没收尾呢,就听庭院里嗖嗖嗖几箭,射到了柴老爷子身处正厅的房门上。
赵潘吓的嗷一声猫桌子底下,哆哆嗦嗦的脑袋瓜直撞桌子底。婴儿放桌上,让他激灵这么一个藏身又给吓哭了。
“柴老爷子安在否?我家世子有话转告。”外面的声音浑厚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