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渊收回目光,手里的烟依旧亮着。
周棠棠对着翻涌的大海大吼一声,声音压抑痛苦,仿佛要把心里的郁结诉尽。
周棠棠怔怔地看了大海好一会,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呢?”
陆之渊没动。
周棠棠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也不着急,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诉说自己的痛苦,她就在这里陪会他吧,如果他最后还是决定要寻死,她也相信一定是他身上压了更重的负担。
陆之渊只是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第一次见到古辞辞的地方站一站。
站多了也会想,当初古辞辞为什么来这里,只是单纯的看海?
如果不是,她如今这样视钱如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似乎就能解释成受了太多苦,不注重精神追求只期盼金钱带来的安定。
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有比喜欢他更重要的事情。
即便有也没什么,相信她也知道他能给她的比她想得到的更多,只要不离开他,她什么拿不到。
周棠棠瑟瑟发抖,好冷。
陆之渊掐灭了手里的烟,烟蒂放进口袋里。
周棠棠隔着大雨也看到了他这个举动,不禁看向他,才发现他好高,车灯照亮他的侧脸又很快泯灭,他还很好看。
周棠棠几乎瞬间总结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有刻在骨子里的素质修养,这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
怎么会想寻死呢?
周棠棠不禁苦笑,她竟然还有功夫好奇别人的事。
一束柔光打来,拉出的影子并没有像任何一次消失。
刘助理撑着伞从车上带来,看到了与陆总站在一起的身影,诧异了一下?夫人吗?又随即否认,夫人更高一些。
刘助理走过去,伞举过陆先生头顶:“陆总。”余光扫过陆总旁边的女孩,女孩样子十分滑稽,发丝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还没有穿鞋,一眼即收回目光,垂目无视。
周棠棠看看旁边的车,车上的司机甚至没有下来,再看看表情没有任何异常的来人,一时间有些不解!他不是来自杀的吗!都没有人劝劝,而且……他们表情是不是太平静了?
周棠棠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这人,不会是冒雨在欣赏风景吧?
陆之渊转身。
刘助理跟上。
周棠棠瞬间肯定,这人就是来赏景的,有人喜欢晨光普照的水面,有人喜欢残阳铺水的瑟瑟,就不能有人喜欢暴雨中的大海吗!
周棠棠想到自己像疯子一样安慰对方,还给对方讲了一堆有的没的废话,瞬间觉得自己比死了还尴尬。
她为什么会觉得人家是来跳海的!
周棠棠赶紧转身,赶紧走。
“姑娘,等一等!”刘助理几步追上,将一双拖鞋、外套和一把伞递给小姑娘。
周棠棠更尴尬了:“不……不用……”又赶紧接过来,转身急走。
刘助理看着她背影,想提醒她还没穿鞋,就见地上的石子硌到了她的脚,她慌忙跳起来,头都没回,走的更急了,其速度像一只崴了脚的兔子!
刘助理失笑,这小姑娘对他们陆总做了什么,才能在发现陆总不会‘死’后,这么尴尬!
刘助理很快收敛表情,上车,让司机回陆宅。
……
陆宅空空荡荡的,陆之渊站在残留着茉莉花香的卧室里,昨晚才留宿过人的房间没有一丝女主人的味道。
即便床品上,也只是沐浴露凝久不散的味道。
他想起来了,她说要忙一段时间,最近不过来了。
陆之渊冷笑一声,将自己砸在床上,湿透的衣衫很快浸湿了床铺,脑海里闪过视频中她一直等他用晚饭的画面。
陆之渊久不想想她行为的脑子,忍不住思虑,会不会是因为昨晚没有等到他所以她说要忙一段时间不回来了?
或许,她也觉得两人冷战久了,想缓和两人的关系?而他错过了?
陆之渊瞬间起身,洗澡换衣服,冒着雨去了她的工作室。
古辞辞的工作室,工住一体,一楼二楼是处理工作的地方,三楼是她的卧室,如今三楼的灯亮着。
陆之渊按响了门铃。
古辞辞看眼视频里的人,隐隐皱眉,可依旧点了开锁。
陆之渊注意到了,就像她不去工作的地方找他,他也默契的尽量不来她工作的地方,这种默契是怎么来的,简直找不到依据。
三楼内。
陆之渊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依旧空荡荡的。
古辞辞洗漱完出来,房间内立即充斥着另一种淡雅香甜的味道,不同于他那里的浓烈张扬。
陆之渊提醒自己不是来吵架的,才能从细节中回神:“昨晚等我了?”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嗓子难受,大概是淋了太长时间的雨生病了。
古辞辞也听出来了:“病了?”
“大概。”
古辞辞闻言撩着微湿的头发,这个话题结束,刘助理、王姨、梅管家随便一个都会照顾好他,更不要说他名下还有几家医院,她叮嘱不叮嘱都是没有必要的话术。
陆之渊也没指望她关心,重复上个话题:“昨晚等我了?”
“有点失眠。”
陆之渊心中冷笑:“最近接了重要的项目?”这件事总该是真的。
“嗯,需要费些心。”古辞辞又拿起吹风机吹一吹,电机的声音微弱,但两人均默契的不再说话。
陆之渊心中有些烦躁,惯性告诉他这时候该走了,何必留在这里相看两厌。
但他为什么走,他刚付出了一批货就是为了说两句废话:“今天路过天通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轻生。”仿佛闲话家常搬的语气:“我的睡衣在哪里?”他凭什么走。八壹中文網
古辞辞闻言看他一眼。
陆之渊不退让的看着她。
古辞辞无所谓他在不在,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好了,只是这些年他都不过来今天抽什么风。
古辞辞起身,给他找出来递过去:“死了吗?”那个轻生女孩?
陆之渊当着她的面换。
古辞辞觉得他当着谁的面都能换睡衣,里面还有一层,看也看不到什么,他也不嫌热。
陆之渊脱的很慢,手指解开一粒粒扣子,像个艺术品一般:“没有。”
古辞辞看着他,这个男人不犯病的时候,确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