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砚给曲母请了安后,曲母知道他心中所念,便让丫头领着他去了曲芷柔的院子。
院子外,纪怀砚让丫头退下,独自往里走去。
走至门前,纪怀砚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静静的看着房内的女子。
她侧对着他,正坐在窗边绣架前,窗外是开得正艳的不知名的桃红色花树。与窗内的清雅女子形成强烈对比,又别样和谐。
女子上身着一件绣着白色兰花的素衫,下面是一袭收腰鹅黄长裙,一半青丝垂在纤细腰间,一半只用了青黄色绸带半挽着。
她低垂着眼眸,专心的看着指尖丝线。
纪怀砚脑海中浮现出两句诗: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纪怀砚轻轻喊了一声:“柔儿。”
曲芷柔手上一抖,惊呼一声。
纪怀砚连忙快步上前,先一步将她的葱白似的指尖含入口中。
曲芷柔眼中是不敢置信,连害羞都忘了。
“对不起,痛不痛?”纪怀砚眼中有自责。
“不痛,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曲芷柔激动得脸上带笑,眼中有泪。
纪怀砚把人抱进怀中,道:“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我回来娶你了。柔儿,你嫁衣绣好了吗?”
曲芷柔环住他精瘦的窄腰,脸靠在他的胸前。
“差不多了,只差盖头了。”
纪怀砚握着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柔儿,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要是以往的她,她肯定不会回答或者点了点头,可久别重逢,她只想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想!很想很想!你说过,嫁衣绣好,你就回来了。所以你们出发当日,我便买了布,开始绣制。我想快些绣好,你能快些回来,我......”
剩下的话尽数被吞没。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火红嫁衣上,美得热烈眩目。
好半晌,屋内才响起纪怀砚的声音。
“柔儿,真想快些成亲。”纪怀砚坐在桌边,紧紧抱着怀中人不放。
“对了,我在蓝桉得到一件宝贝,你看。”纪怀砚把一只锦盒送至她面前。
曲芷柔看了他一眼,纪怀砚示意她打开看看。
曲芷柔慢慢打开锦盒,不由得赞叹出声。
“真好看!”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只浑身碧色的玉镯,通体剔透,泛着温润的光泽,就如一支暗夜幽兰,独自散着馨香。
玉镯多见,如此色泽的很是少见。
“来,我帮你戴上看看。”
纪怀砚拿出玉镯,轻柔的帮她戴上。
玉镯呈于皓腕,分不清是玉镯的光晕,还是如美玉的肌肤散出的。
“好看,我第一眼看见这玉镯,就觉得和你很配。”
曲芷柔小声道:“我很喜欢,谢谢。”
纪怀砚勾唇道:“那谢点实际的?”
曲芷柔见他那眼神,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挣扎着想起身。
红着脸道:“你放开我,等会儿丫头送茶水进来,像什么样子。”
纪怀砚笑道:“她们不会来打扰我们的,再说,看见也没事,咱们是未婚夫妻。”
曲芷柔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
相反,她脸色微红,盈盈美眸含嗔带娇,红唇水润,像挂在枝头娇艳欲滴的红樱桃,引人来采撷。
纪怀砚哪经得起这般诱惑,当即倾斜上半身欺身上去。
曲芷柔上半身躺在桌上,正要起身,却被他锁在桌面与他凛凛身躯的方寸之间,无处可逃,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纪怀砚见女子闭着眼眸,一双小手紧张的抓着他前襟,轻笑一声。
两唇相接,他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佳肴,温柔而细致。
最终,见女子羞得脸色都快滴血了,他才把人重新搂进怀中。
心里叹息一声,再等等吧。
又看了一眼桌子,眼神微深。
两人温存良久,纪怀砚才开始讲着在战场上的趣事。
他讲得跌宕起伏,她听得激动万分。
最后,她感叹道:“璃儿好厉害!”
纪怀砚赞同的点头,道:“长宁郡主确实是位奇女子,但我的柔儿也不错。听说,你把嫁妆都拿出去换军粮了?”
曲芷柔点了点头,道:“对呀,那时前线来信给,说粮草紧缺。国库又没多余的粮草,所以我们见璃儿都拿那么多银子出来,我也略尽绵力,但与璃儿比,我这太微不足道了。”
“谁说的?你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长宁郡主是与龙并肩的金凤,自家这个是只软绵绵的小兔子。
其他人说纪家长子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这狐狸和兔子倒也配,他只需要守好自家这只软糯好欺的小兔子就好。
院子里传来声音,估计是丫头们故意弄出来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丫头的声音传来。
“小姐,快到午时了,夫人备了膳,请小姐和纪公子过去用膳了。”
曲芷柔惊讶的看了看外面,已经这么晚了?
“就来。”
曲芷柔用手捅了捅纪怀砚,道:“走吧。”
纪怀砚放开了她,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曲芷柔挣了几次也没把手收回来,便随他去了。
纪怀砚得逞的勾了勾唇。
这丫头是书香世家,与他从绒的武阳侯府不同。
她注重规矩,可能与以前相府有关,还有些谨小慎微。
他希望她开心一些,兔子虽然胆小,但在他的方寸之地内,也可以是只活泼的、无法无天的兔子。
二人相携来到前厅,曲母见他们过来,忙笑道:“怀砚、柔儿,快过来坐。”
“娘。”
“伯母。”
“不必多礼,快坐吧。”曲母点头应道。
二人入了座。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可这样的小宴,也就没那么多的规矩了。
“你们的婚期还有几月,等你出嫁,娘就离京回你外祖家了。”曲母看着二人,眼中尽是满意。
把女儿交给纪怀砚,她很放心。
曲芷柔停下筷子,惊讶的抬起头,“娘?”
苏母笑道:“傻孩子,你总要出嫁的啊。”
纪怀砚道:“伯母,柔儿会舍不得您的。我已经把武阳侯府相邻的那座宅子买下来了,现在正在修整。到时候在墙上开道门,就可与武阳侯府相通,等咱们成亲后,伯母与我们就住那里。那座宅院很大,以前是孙大将军的府邸,他告老还乡后,就空置了。”
曲芷柔感动的看着他,没想到他想得如此周全。
他若是入赘,武阳侯府恐不愿。
让娘一人离京,她自然不愿。
让娘住武阳侯府,娘又不愿。
这样一来,他各方都顾虑到了。
曲母一愣,心底有些动容。
她一直以来,把女儿看得比自己重要,要让她离开,她也是很不舍。
虽然父亲和哥哥嫂子都很好,但回去她也会不自在。
能与女儿一起,她自然欢喜。
“你这孩子,为了我,还如此破费。”话虽这样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女儿的眼光可比她好太多了,没看错人!
曲芷柔笑道:“娘,太好了,咱们永远都不用分开了!”
曲母笑道:“是,不用分开了。等你们成亲后,娘还可以帮你们看看孩子,真好,真好。”
这人年纪越大,自然越怕孤独。
曲芷柔看了纪怀砚一眼,见他正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娘,你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害羞的?你这丫头,比娘还古板。”
解决了心事,曲母的笑比先前更明媚,性子都开朗了许多。
一餐饭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