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纪元2年9月21日,106案三天后。
今天,是审判主犯的日子,审判地点位于纽约太空城。
参与犯罪的,下至隔离区的守备军,上至地方政府为数不少高层。
他们所犯之罪包括走私重要设备、走私崩坏病人遗体、绑架杀害圣痕持有者、亵渎尸体、非法从事生物研究、亵渎宪法、包庇罪犯、亵职、向非法武装提供武器装备、袭击联合国执法人员……
下午两点,略有憔悴的希瓦露打开电视机,老古董从历史中走出来了。
审判是直播,但能看直播的人估计没多少,工业体系还没恢复到足以民用的地步。
此刻正在接受审判的,是争议最大的顾清逸。
顾清逸所犯之罪包括危害公共安全、阻碍联合国执法、恐吓执法人员、包庇罪犯。
罪名少且轻,但有人认为他是106案的主谋之一,若是没有他的发电机,106案根本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规模,没有能源,寸步难行。
这是一个天真的想法,有很多事,是必然会发生的。
有人认为,顾清逸发明了结构简单、可立即扩大规模使用的崩坏能发电机,理应获得最高程度的减刑。
一切的前提,都是在默认顾清逸有罪的前提下进行的。
“我不接受任何审判结果。”
站在法庭上的顾清逸精神十足。
“我有罪,但轮不到你们来审判。”
“让我猜猜,这三天里,全世界大概死了11万崩坏病人吧?”
重症2~3个月必死,现在正是病人死亡的高峰期,这是按少的来估算的。
“制造一管血清,算上全部损耗,平均下来最多需要一千五百具遗体,你们本可救下73人,但我敢肯定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也是杀人凶手,罪犯有什么资格审判罪犯?”
“闭嘴,喧闹法庭、藐视法官,罪加一等。”
“你知不知道,一旦开了这条口子会发生什么?”
“无数病人会死于同胞的刀下……”
在滔滔不绝的数落声中,顾清逸咧嘴嘲笑:“可我看到的,只有你们的软弱无能。”
……
最终,顾清逸获刑三年零六个月。
希瓦露关闭电视机,为意志坚定的学者感到惋惜,他不应荒废三年。
呵,人类还有几年时间都无法确定呢。
24日,休息了两天的希瓦露再次踏上旅程,这一次的目的地是莫斯科要塞群,它位于旧蒙古国,是新建的。
今天是常规任务,尽量救助病人。
一起执行任务的瓦pad小队,经过两天休息,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灾难中,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
如同以往,医疗室外人头涌动,黑压压的一片人。
谁都想得到活下去的名额。
希瓦露望着规模小了很多的人群,心中忍不住一痛,才过去几天?能走动的人就只剩下这一点了吗?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廉价。
持枪戒备的瓦pad手肘杵了杵停下脚步的希瓦露
“希瓦露小姐,先进医疗室,别被他们影响心态。”
医疗室隔音,很空旷,它位于崩坏能收集器下,这里的崩坏能浓度几乎为零,墙壁也是纯金属,足够结实。
病人痊愈后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晚点乘坐战舰一起离开隔离区。
救助百来人的能力,与成千上万的病人相比显得微不足道,这让希瓦露苦恼,幸好不是自己决定放弃谁、拯救谁,不然……
感谢替我承受痛苦的瓦pad先生……
瓦pad小队在医疗室外维持秩序、筛选需要救治的人员。
一些有圣痕的守备军也跑过来帮忙,但大部分人只能在外围楼顶上看着,他们不能长时间的接触崩坏病人。
有圣痕的军人大部分都在前线对崩坏兽的战场上,那里的崩坏能浓度高得爆表,只有他们能在那里生存。
病人进来,一柄血色小枪扎一下,崩坏能被中和,快得很。
这也代表着希瓦露失去了些许血液。
所以每一次出勤都要休息几日。
下一个病人残留的惊恐表情,让希瓦露知道外面又发生暴乱了。
每次都这样,明明知道没有用。
约摸救治百来人后,希瓦露的腕表报警了,失血过多。
瓦pad收到信息,停止放人。
跨进生命通道的病人被拽着回来,他呆愣片刻,然后发疯似的攻击军人。
军人们持枪后退,有序进入医疗室,将大门从内部紧锁,协助的守备军长官打开通往第二层的电梯,几分钟后,会过来一艘运输舰,一下子带走所有人。
走上月台,失去隔音后,希瓦露听到了喧闹无比的人声,向下一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血迹。
女孩戴上耳塞,低头看地,不去想、不去看,当起鸵鸟,保护自己。
但深陷苦海的人,却不会让救命稻草逃走。
逐渐的,人声变得整齐划一,千人、万人如见神佛般跪拜、祈祷。
“恳请圣母开恩,以圣血净化崩坏。”
“恳请……”
一星期前,有人做了岳母大人做过的一件事,虽然范围仅仅只有几百米。
理论上来说,只要牺牲微不足道的几百人,就能救下现存的所有崩坏病人。
所以,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瓦pad靠过来,小声的说道:“希瓦露小姐,不要理会,生命无价,珍爱自己。”
“我知道,习惯了。”
……
祈祷无用,整齐的祈祷声又逐渐变成谩骂声,难听至极的污言秽语。
“怎么还不来啊!”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希瓦露内心越来越烦躁,她本就是不能背负东西的柔弱女孩。
轻微的气流出现,希瓦露仰望天穹,运输舰到了。
突然,女孩感觉有东西掉到了头上,她疑惑的伸手一摸,是颗大黑扣子。
?
扣子?
人群在看台之下,十米垂直距离,扔上来准确命中身处看台中心的自己、力度还这么轻,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她看向不远处的痊愈的病人,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
人的崩溃往往是一瞬间的。
她带着哭腔怒吼着质问:“谁扔的!”
鸦雀无声,无人承认。
瓦pad连忙跑来,“怎么了?”
女孩委屈的露出手掌上的扣子。
“他们扔的?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没用的,为了自己,放宽心。”
男人的安慰却让女孩如临寒渊。
没人在意她的感受,没人给予她尊重。
扣子变成粉末,希瓦露消失了。
再柔弱,她也是觉醒了圣痕的女武神。
人群被撞开一条路,波及者生死不知。
一个人被掐着脖子提到看台外。
“为什么?”
人在挣扎中说出了理由:“无数人在祈求你,你好歹得回应一下啊,我只是想让你注意下面的人!他们也是人啊。”
难道我不是人?回应?怎么回应?要我去死吗?
“为什么不承认?我给过你机会。”
也给过你们机会。
“看你生气了,我不敢承认,谁能想到你那么脆弱……”
带着哭腔、凄厉的笑声响起,希瓦露逐渐松手。
反应过来的军人,首先将受伤的平民移走,然后劝说崩溃的希瓦露。
“希瓦露小姐,请放过他,你生气就打他,但不要杀他,故意杀人是重罪!。”
重罪,那一定会入狱吧?那里应该安静些吧?
“杀了他改变不了什么,为了自己,请不要犯错。”
不,能让我心情舒畅。
人就这么从十米高的看台掉了下去,波及了周围崩坏病人,乌合之众四散而逃。
希瓦露转过头,与众人一一对视。
亲手救治的病人们不敢看她,躲避着她的眼神,生怕成为第二个。
守备军掏出了枪,围了上来。
瓦pad小队掏枪与守备军对峙。
战舰停靠在看台边缘,回家的路,只差一步。
“谢谢你们,但,对不起了。”
女孩一步步后退,电磁护罩被卸下,鲜血涌出,形成一柄巨枪。
那是全身血液。
人比骑枪先一步坠下,十米,女武神摔不死,所以,骑枪会贯穿心脏。
无论如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