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石瓶
顾客迟疑了片刻,就将手伸到工装黄夹克的内兜掏出来一块蔷薇石。
这块蔷薇石是个圆柱体,上半部分是透明的,下半部分是满溢的玫瑰色,像半瓶肉。迪亚见了,却道:“黄先生,您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也有很难以实现的要求吧。”
“您是怎么知道我姓黄的?”顾客很讶异地侧过眼睛,问。
“李斯欲复牵黄犬,出上蔡东门追逐狡兔而不可得。”迪亚微微一笑,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了,问题在于你的诉求是什么。”
“是这样的。”黄先生回答道:“我家少爷得了治不好的病。”
“我想你应该能够判断出是怎么回事吧?”迪亚说。
“是的,有七女二男九个鬼魂缠着他。”黄先生回答道。
“那么……你详细地讲一下。”
这位黄先生自称是一名司阍,他口中的‘少爷’,自从前几天返回学校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梦呓连连,不时抽搐。黄先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本人也了解一些法术,就查探了一下,这一查可不得了:少爷身上有九个鬼魂,三个坐在头上,三个坐在胸口,三个坐在腰上。少爷的三魂七魄被他们吞噬得只剩下一魄。但黄先生本领低微,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九个家伙将少爷的三魂六魄吐出来。
“我希望少爷能够身体健康,躲过劫难,平平安安地毕业结婚生子,否则他就太可怜了。我家少爷一脉单传。”黄先生最后总结道。
“原来如此。”迪亚说,“我把恩格拉拉里克叫过来,这件事我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黄先生喜形于色,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过了一会儿,恩格拉拉里克就开车赶到了。黄先生不得不又将事情向他叙述了一遍,恩格拉拉里克听了,就说:“那……你先不要和玉珠缘签订契约,我去看看,也许掏点钱就能办成这件事。”
“那我带您去。”黄先生急忙说。
“可以,坐我的车吧。”
他说着转身就走,黄先生立刻跟了上去。
恩格拉拉里克今天也不知道怎地,将车停到了巷子里面比较偏僻的地方。黄先生刚刚走过去,贾西就闪了出来,马刀不出鞘地重重敲在他腰上,恩格拉拉里克也迅速回身,一记左勾拳将黄先生打得脑子里嗡嗡直响,趁此机会,恩格拉拉里克迅速扭住他,将一只精致的手表从他手腕上卸了下来扔给从车里出来的俊男:
“拆开看看,小心别让暗针扎住。”
俊男点点头,自己用法术套上了一个护盾,之后,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盒子里放着改锥和小刀。
黄先生虽然被制住,但此刻还是比较清醒的,看到俊男将他的手表后盖打开,圆圆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绝望。
“里面有两发药。”俊男小心地将表盘起出来,说。
手工精制的表盘是一个幌子,表盘里面竟然是两个微型针管,针管里装有绿色的药水。
“不用化验了。”恩格拉拉里克说,“八成是麻醉用的东西。”
他又将黄先生的脸压到地面,让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不由自主地向地面咚咚磕了两个响头:“向你的少爷磕个好事成双,赔罪吧老狗,你要是磕个十全十美,脑子可就烂了。老子好心饶你狗命,想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底下找事,你还欠一点火候!秦朝老狗又能怎样?真是白长了这么大岁数!”
“哥,别跟他啰嗦了。”俊男说,“问问他,他要不招,今天晚上就吃狗肉。”
“或许吧。”
恩格拉拉里克说着,又问:“你家少爷,叫什么名字?”
黄先生倒是挺硬气,恩格拉拉里克问了两遍,又抓着他的头皮让他磕了三个响头,他硬是没有说。
这时候,恩格拉拉里克见他翻了白眼,就又放软了语气,说:“你这是何必呢?你家少爷八成是做错了事,那就得受罚。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我可以救你家少爷的性命,但是,至于他的罪过,还得看律师的辩护是不是有力了。”
“只要……”黄先生哆哆嗦嗦地说:“只要……只要救了我家少爷,什么都行。”
“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恩格拉拉里克问。
“我当然愿意。”
这时候,贾西立刻不失时机地将心里一直在挂念的事情摆上了台面:“早说不就行了?黄先生,你要是在店里没那么多要求就签署了契约,你好我好大家好。你看还得当街讲价,多没面子啊。”
原来在店里的时候,迪亚就用加密通讯告诉了贾西:过来的这位黄先生,是一条从秦朝活到现在的老黄狗。
老黄狗拿出了自己修行千年的灵力结晶——也就是那块蔷薇石,要换取他效忠的少爷平平安安,逃脱法律制裁。迪亚当然乐意将他的少爷救回来,但是老黄狗灵力不强,千年的灵力还差一点,保证了平安,就不能保证不吃官司。如果想不吃官司,只能让他的少爷人死债消。
迪亚还提示道:老黄狗对西街少爷有危险,所以安排贾西给老狗重重地来上一下子。恩格拉拉里克虽然没有接到迪亚的提示,但他从老黄狗的表情判断得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狗。因此也动手了。
“我……我……”
黄先生狼狈不堪,哆哆嗦嗦,一滴一滴地从手上淌冷汗,廉价工装的袖口湿了一片,但毕竟还是要有事求人,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就低声下气地摇起了尾巴:“小姐,什么事都好说,只要我家少爷能够平平安安,求个活命,不然他真的是太可怜了,我家少爷,一脉单传……”
“好。”贾西严肃地将契约书取了出来,“订立契约吧,契约除了让你家少爷平安活下来之外,其余的项目一律不算在契约书之内。”
直到黄先生签署了契约,恩格拉拉里克才说,“你这边事办完了,对我来说这不算完,把白桦找过来,必要的法律流程还得走一下。”
“不放吗?”贾西问,“得饶人处且饶人。”
“呸。”恩格拉拉里克对她歪着嘴冷笑一下,“这条老狗的目标不是你,是我们,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啊,竟然敢劫西街大少爷,怎么想的?”贾西在旁边说风凉话,“他以为大少爷会服软,给他家小少爷付治疗费?”
白桦很快就过来了。
黄先生见了白桦,的确是有些惧怕,白桦立刻给他上了铐子,黄先生顿时如梦方醒地喊道:“这不行,我得投诉你!你没有证据就抓人。”
“手表是你的。”
“那怎么能证明是我的?”黄先生继续抵赖。
“这一片有监控录像。”白桦冷冷地说,“你以为是没有监控录像的地方吗?一个大男人,带着受管制的药在身上,你要是说自己用来自卫,大家还真不信。要是检察院对你提出公诉,少说你这也是非法持有管制品。”
“你怎么能证明是管制品?”
“化验一下就行了。”白桦说。
“行了。”恩格拉拉里克说,“白桦,这个功给你立了,赶快去抓他那位少爷吧,我想他家少爷,肯定和失火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