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谢珣骤然起身,脸色大变,“你在信口雌黄,我二哥出身谢氏,是我同胞哥哥,你不要混淆视听。”
“他是你的同胞哥哥,可他也是桑南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林和礼又抛下一个炸弹,“他还是桑南顺位第一的继承人。”
谢珣脑袋尖锐地疼痛,自乱阵脚,怎么可能!牡丹姨是桑南公主?家中无人提起过,只是兰姨取笑过牡丹姨娇生惯养穷讲究,牡丹姨也从未透露过自己是皇室的人,父亲又可知道?
二哥知道吗?
谢家反叛,若被人知道二哥是桑南皇室的人,那是逼二哥去死!宁州铁骑也会军心大乱。
镇北侯府的公子有桑南皇室血脉,等同于坐实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名。
“所以,知许,你要怎么和我谈?”
“我知道了,因牡丹姨是桑南人,所以你打算抓着二哥这点不放,非要在他身世上做点文章?反正姨娘已死了,死无对证,就像你这一次用舆论攻击我一样,这种舆论对二哥也管用。”
“知许,表兄不会做无故揣摩。”林和礼说,“桑南的直系血脉仅剩先桑南王和大公主兄妹二人。先桑南王无嗣,在大公主死后,继而从宗室挑选韩纵为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桑南王。根据桑南皇室继承律例。直系公主也拥有王位继承权,公主的子嗣一样拥有继承权。当年桑南皇权倾轧,大公主落水而亡,实际上流落到燕阳,被姑姑挑选进侯府后院。听风只要改姓韩,认祖归宗,就是桑南唯一的直系血脉。”
林和礼看着震惊的谢珣,淡淡说,“姑父手握重兵,姑姑又出身林府,疼爱两位姨娘,侯府两位妾室在京中身份地位比一般的正室夫人更有脸面。兰姨常随姑姑出入各种宴席,你何时见过牡丹姨出现在燕阳权贵集中的宴席?她深居简出,侯府摆宴也是避而不见,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谢珣的眼睛凶狠地看着林和礼,“他只是我的哥哥!”
胶州城外。
大军驻扎之地离城门口并不远,粮草充足,凤妤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这种恐慌和六月初六时在街上听到镇北侯杀了皇上时一样,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日落西山,战马在暮色中嘶鸣,凤妤带着一队人出树林,站在城门下不远。
为什么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在城内遭遇了什么。
明明说过夜色降临时会有信号,凤妤摸着镇魂珠,忧心忡忡。
谈判本就不是谢珣所擅长的,他孤身进胶州就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也让百姓看到宁州铁骑的诚意。
若真的出事怎么办?
夜色渐深,城中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舟将军说,“姑娘放心,在王爷进城前几日,胶州城门正常开放,有一队近卫在城中保护王爷,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会有信号传来。如今风平浪静,或许是王爷被什么事情耽搁,应该无恙。”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知道!”凤妤倒也稳得住,“再过一个时辰,若城中尚无信号,铁骑营地往前挪动一里地,就驻扎在胶州城外。”
“是!”徐舟听令,谢珣进城前把军务交给徐舟,可也留给徐舟一道命令,若是举棋不定就问凤妤,听她指挥。
徐舟和飞影对视一眼,凤妤或许在军政上是纸上谈兵,可论谋略并不输给任何人,谢珣就在城内,若再无消息传出,铁骑定然会震慑胶州。
胶州州府不敢拿谢珣怎么样,否则就是拿全城百姓开玩笑。
一个时辰消无声息地过去,月上柳梢,沁凉如水。
城中无消息传来,凤妤心脏狂跳,沉声说,“铁骑往前,就在城外驻扎。”
“是!”
胶州城内。
谢珣对林和礼所言之事半信半疑,林和礼再抛出一个讯息,“十二州的铁矿曾被运送到桑南,你觉得是谁的主意?”
“你是说我二哥?”
林和礼轻轻摇头,“不,是姑父授意,桑南矿产极少,几乎都从燕阳采买。互市后有盐铁司的人专门管控,桑南的铁矿很难装备军需。十二州的铁矿都在镇北侯府和苏家商行的管制下却流入桑南。表面上看起来是西洲盐铁司贪得无厌,高价卖给桑南谋取暴利,可若无姑父授意,西洲盐铁司在镇北侯府权力鼎盛时不敢这么做。若被查出来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姑父默许铁矿运输到桑南,是为了保护听风,作为交换,桑南皇室死守秘密,不会暴露听风身份。”
“你撒谎!”政客的话,谢珣一个字都不信,“父亲忠君仁义,为了宇文皇室愿意赌上整个侯府的命。北蛮虎视眈眈,桑南日渐强盛,他不可能为了哪个儿子出卖燕阳,给桑南运输大批铁矿。”
“因为姑父逼不得已,他答应桑南时,北蛮尚未和谈,北蛮王虎视眈眈,还未被射杀,北蛮一度要越过交战地,打到宁州城下。姑父别无选择,若不然,桑南起兵,宁州受困,这才是最糟糕的局面。”林和礼说,“给了桑南铁矿,至少能拖住桑南,战胜北蛮,姑父想的是,那点铁矿也只能装备五万大军,事态可控,与桑南比起来,当时的北蛮才是心头大患。”
“表兄又是如何知道?”谢珣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冷笑说,“若是真的,必是绝密,你从何处知晓?难道父亲信任你,胜过我们兄弟,这不可能!”
“表兄从何处知道不重要!”林和礼叹息说,“让听风来胶州,知许,你和我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