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来，是有事想和你说。”
吴慧开口，沐城的神色一躲，开口语气坚决，“如果是重新调查案子的事，就别说了，我在里面表现很好，今年应该也能争取到减刑，再过几年我就能出来了，小慧，听我的，别折腾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老沐，你知道……”
吴慧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城摇头打断了，“小慧，和我说说阳阳吧，她最近怎么样了？快毕业了吧？”
吴慧忍住到嘴边的话，点点头，“最近都忙着写作业呢，还参加了一个什么活动，我不太懂，但好像是很厉害的人才能参加……”
吴慧絮絮叨叨地说着沐阳的近况，沐城听得很认真，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和喜悦，沧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不停地说，“真好，真好。”
“对了，老沐，我们阳阳有男朋友了。”
沐城先是一喜，紧接着着急起来，身子往前倾了几分，脸上写满担心，“是什么人，你见过没有？靠得住吗，对阳阳怎么样？”
吴慧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吧，我见过的。是个警察，叫林澈，27岁，高高帅帅的，品性很好。不太会说漂亮话，但人很踏实，有能力，对我们阳阳也很好。”
沐城眼睛一亮，“警察好，警察好，能保护阳阳！油嘴滑舌的不行，半瓶醋靠不住。这年纪也合适，大点会照顾人，他是在派出所吗？”
“在刑警队，小澈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是队长了。”
听吴慧这么一说，沐城脸一板，摇了摇头，“这不太行啊，工作太忙难顾家不说，刑警多危险，以后阳阳得跟着担惊受怕，不好不好，而且这年纪也太大了些，嘴笨不会哄人开心也不行……”
沐城开始挑剔。
吴慧轻笑一声，“但是阳阳很喜欢他，阳阳的病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后，才越来越好的。”
沐城张着嘴，要说的话，最后变成一声轻叹，妥协道，“罢了，阳阳喜欢就好。但你可得把好关，不能让阳阳被欺负了。”
吴慧点点头，“放心吧，小澈的家人我也见过了，都很好相处，特别是小澈的外公外婆，都把我们阳阳当自家孙女了。”
吴慧把那天两家人见面的情况和沐城说了一下，沐城听了也很高兴，“这就好这就好，这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婆家好相处很重要的。你回头也准备点东西送过去，有来有往，别让人家看轻了我们阳阳。”
“放心吧，我在准备了。”
两人丝毫没有因为多年不见而有所隔阂，交流起来自然顺畅，就好像一对普通夫妻，在操心女儿的婚事。
女儿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吴慧酝酿了半天，才终于又开口，“老沐，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现在……”
见吴慧又要提这事，沐城摇头拒绝，“小慧，我说的很清楚了，我的案子没有问题，不需要重新调查，探视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沐城说着，就准备放下听筒，吴慧连忙站起来，急急开口，“老沐你等等！我们错了！这么多年我们都错了！”
沐城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听筒重新放回耳边。
“当年我们都以为这么做是为了阳阳好，可对阳阳来说，她想要的是还你清白！你知道这么多年，她为了这件事，一个人做了多少吗！”
吴慧带着哭腔，一一细数沐阳这些年调查的事情。
半个小时到了，罗玉在门外提醒狱警，“我特殊申请了，再加半小时，让他们把话说完。”
吴慧说得痛哭流涕，对面的沐城，一手握听筒，一手紧紧攥着膝盖，低着头，眼泪顺着鼻尖，一滴一滴砸到灰蓝色的布料上。
“……老沐，我们都错了，我们以为是在保护她，可就是这份保护，让阳阳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女儿比我们想象的勇敢多了，她什么都不怕，她一直在努力。以前你保护她，现在她也能保护你了，你就别犟了！”
沐城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摇头闷声道，“她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又不是她的亲爸，她不用这样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叫沐阳啊！你们比亲生父女还亲啊老沐！”
吴慧急得都跺脚了，“为了你自己，为了阳阳，我们就配合警察吧！难道你就不想清清白白地出来，早点和我们团聚吗！”
沐城浑身颤抖，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怎么不想，他做梦都想。
“……让，让我再想想吧。”
“好，好。”
吴慧连忙点头，虽然多年不见，但她依然了解面前这个男人，知道他这是已经松口了。
“在里面照顾好自己，不管最后什么结果，我和阳阳都等着你出来。”
沐城点点头，刚准备放下听筒，突然想到什么，交代道，“一定不要让阳阳来看我！一定！”
吴慧点头，知道沐城是怕案子最后还是维持原判，不想让沐阳和他扯上太多关系。
探视结束，沐城拿到了吴慧给他带的东西。
其它人都去车间干活了，宿舍里只有沐城一个人。
沐城刚准备把叠好的衣服拿出来，就看到里面有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吴慧和沐阳的近照。
沐城小心捧着照片看了许久，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自己缝的小布包，里面塞着的是她们母女俩这么多年的照片，一年一张。
沐城把所有照片重新看了一遍，连着新的这两张，小心装起来，塞回枕头下面。
沐城拿了信封刚准备扔掉，才发现里面有还有一封信，不是吴慧的笔迹。
沐城心头突突跳了两下，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看到‘爸爸’两个字，沐城视线瞬间模糊，眼泪砸在了薄薄的信纸上，晕开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