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芝是晚香楼的新人,被家里人卖掉抵债的。晚香楼旁人都说她运气好,一进楼就被昱王殿下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看中,从始至终,她只服侍过萧离绪。
在旁人眼中萧离绪甚是宠爱她。
包括她自己,也是这般以为的。可殿下既然喜爱她,为何还让她留在那污秽不堪的晚香楼里?
现下,瞧着萧离绪冷冽的神色,锦芝眼波微转,她行如弱柳扶风,挪至萧离绪跟前,微微抬眸看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殿下,锦芝倾慕殿下,可在晚香楼中,锦芝不能时时见到殿下服侍殿下……殿下,让锦芝服侍您吧,哪怕锦芝给殿下做妾锦芝也愿意啊……”
她一字一句,声音娇媚婉转,好似真情倾吐,纤细窈窕的身子往男人怀里靠,无声的诱惑。
萧离绪无甚反应,只是淡然道,“怎么,想要进昱王府?”
锦芝忍住心头激动,她把头靠在男人的胸膛,抬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儿,道,“给王爷做妾也是锦芝的福分……”
下一秒,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锦芝心头一怵。
他捏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抬,目光扫视她柔美的面容,道,“这些手段谁教给你的?晚香楼的妓女?”
“殿下……”锦芝瞳孔微微一缩。
萧离绪一把将人甩开,锦芝的细腰磕在茶几上,她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而那高大俊美的男子,只是淡淡道,“做王府的婢子尚是抬举你,做本王的妾?痴心妄想!”
白瞎了那样一张脸。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的羞涩与腼腆。可是如今……
倘若是平时,凭着锦芝那张脸,萧离绪或许还能陪她玩几天,但是今日被沈沅清坏了心情,他也不知道心底密密麻麻涌动着的是什么,磨的他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萧离绪找人把伤心欲绝的锦芝给打发了。
明日晚香楼会少一个叫做锦芝的妓子,而乱葬岗则会多一具无名女尸。
—
太子的选妃宴陆相安没去参加,但是她听说闹出了很多热闹。
比如有些贵女在表演时出了丑,衣裳出了问题,还有在宴会上连续出虚恭的……
陆相安知道这些事情一定不是简单的意外,但不关她事,她只当听个笑话便罢。
宴会开了两日,在最后一日,柳氏给陆相安送来了消息。
说是太子妃十有八九会是沈玉鸢。
陆相安问,柳氏细细将来,道沈玉鸢的确不是才艺最为出众的,但确实手段耍的最好了。
在大冬天误入水池,偏生身旁就只有太子萧熠言一人,萧熠言把人捞起来后问题就来了。
一,他们二人单独走在一块儿,定然是有私情。二,萧熠言从湖里把人捞起来,把人家姑娘都看光了,沈玉鸢名声受损,只能由萧熠言来负这个责。
到底是他们二人有私,在私会的时候出了意外,还是这场事件是沈玉鸢设计的,旁人各有猜测。
但陆相安和柳氏都觉得,是后者。
萧熠言和沈玉鸢到底有没有私情,她也算是明了的。在榆止县的时候,原著里两人感情升温,回去之后如胶似漆,可那边完完全全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二人的感情不会变得那般好。
而且,萧熠言对沈玉鸢的态度,足以用冷淡二字来形容了。
所以,沈玉鸢会嫁给萧熠言?
陆相安并不这般以为,如果正正当当赢下选妃宴,入了皇帝皇后还有太子的眼,那太子妃一位跑不了。可是这样的心机手段,皇后不可能看不出来,此事到底能不能遂沈玉鸢的愿,还未可知。
又过了几日,参加宴会的贵女都在等着宫中传消息来。
终于,宫中有太监出来宣旨,不少人激动的跑过去看,看太监会去哪家。令他们惊讶的是,宣旨的有两个太监,一个去了顺德侯府宁家,另一个,则是去了丞相沈府!
沈玉鸢不知道宣旨的有两个太监,听丫鬟说宫中圣旨来了,她别提多高兴了。因为“掉入”冰冷了湖水,近来她受了些风寒,卧病在床了。
圣旨来了,沈玉鸢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出去接旨了。
可圣旨落入她手中,她却是满面的茫然与不可置信。
太子侧妃?——侧妃!
“公公,我问一下,这正妃是谁啊?”沈玉鸢回过神来,她忍着心头的怒火,抓着圣旨的手,指腹都发白了,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问道。
“顺德侯府的嫡次小姐,宁昭昭宁小姐。”公公也是人精,瞧着沈玉鸢的面色,只是笑着回答,也不说什么恭喜话,叫人以为自己在讽刺她。
谁人不知相府沈小姐一心做太子妃呢。
如今只得了个侧妃的名头,不知帝都的人又要怎么笑话她了。
毕竟,侧妃说的好听是妃,但妃也是个妾不是?
公公宣旨之后就走了。
沈玉鸢回到屋子里,屋内的茶盏器皿自然是难逃一劫。屋外的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就没人敢进去。
“鸢儿啊!”沈母也是听旨的人,她也不敢相信,自己那么优秀那么貌美的女儿只是一个妾!
沈玉鸢前脚进屋子砸东西,沈母后脚就跟进去了。
屋内已经没有地方下脚了,全都是瓷器的碎片。沈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沈玉鸢,只是不等她再度开口,沈玉鸢已经把圣旨摔在了地上,“宁昭昭!那个女人!就凭她也配当太子妃!”
太子有妾室她尚且会发疯!更别提,她自己就是那个妾室了!
“鸢儿……”
“娘,你瞧瞧圣旨上都写了什么啊!太子五月迎娶正妃入门,三个月后再纳侧妃!——三个月后!还是侧妃!这是叫我给她宁昭昭让路呢,显示我跟她正妃与侧妃的差别?她凭什么啊!”
沈母瞧着怒火中烧的沈玉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了想,灵机一动,道,“鸢儿莫慌,不是还有三四个月吗?能被封妃是她运气好,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福气入太子府的门了。”
沈玉鸢闻言,目光变得深邃,人也慢慢沉默下来。
沈母俯身,捡起地上明黄色的圣旨,轻轻放在桌面上,她冲沈玉鸢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