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熬药房里,沈玉鸢又熬好的一大锅的汤药,满屋子都是中药气息,却不似一般的中药那般苦涩,反而有些甘草的香甜气息。
她是完全按照陆相安给的方子熬的,她不知道,竟也有人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来。她细细琢磨过方子了,有些药材可以或缺,但熬出来味道估计没有这般甘,而是苦涩至极。
她很是怀疑,陆相安是故意的,特地照顾着中药的味道。
嗯,陆相安的确是故意的,改进方子的时候她也在改进味道,煞费苦心写出这药效上乘,味道也上乘的方子来。
沈玉鸢瞧得出陆相安的心思,只觉得她是在做无用功!病入膏肓的人怎会在意汤药是不是苦涩的?
当然,的确没有必要这样做,但这只是陆相安的一个执着罢了,也是她顺手一写,没有耽搁什么功夫。
嗯,陆相安一向是温婉得体的女子,这样的中药,恰恰符合她的气质。
沈玉鸢咬紧了唇瓣。
不对不对……
她越想越不对劲。她都没弄出药来,时陆相安怎么可能……
师父!对,定然是师父帮了她,差点忘了,陆相安是师父认的干孙女!
可恶!沈玉鸢越想越觉得是凛苍给的方子,她咬着牙眼中满是愤愤然。
片刻后,她熬好药叫叫了人来打药,给病人端过去。
她站在一旁,站在烟火气息里,玉面上满是汉粒,一袭不算华贵的衣裳,却丝毫难掩她绝代风华。进来打药的跑腿药童和大夫,几乎都要看上她两眼。
沈玉鸢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打量,她双手叉着腰,看着众人忙活也不说话。
这时,走进来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身形佝偻的病人,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沈玉鸢觉得她很眼熟,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是你!”她诧异道,“你到熬药房来做什么?这里面可都是健康之人,你莫将人给感染了!”
“俺……”妇人瞧着眼前天仙一般的姑娘,有些手足无措,“俺来给俺闺女盛药,一半就好了,一半!”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沈玉鸢冷笑一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闺女救不活了!你不是都把人抬走了吗?怎的还来取药?你知道这药有多珍贵吗?”
她近来是受了打击了,脾气格外的大。
那妇人神色一怵。
她没想到一个长得这般好看的姑娘竟这样的咄咄逼人……还是陆菩萨好啊!陆菩萨也不嫌弃她们母女,还亲自随她到她家去看了囡囡,又那样认真的交代她怎样怎样……
“还愣着干啥啊,还不快走!”沈玉鸢环胸,趾高气扬的说道。
妇人一听这话,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她扯着嗓子道,“你个庸医你可别咒俺闺女了,俺的囡囡好好的,陆菩萨都说她能治好,你没那本事,就别在这瞎嚷嚷!”
咳咳,这妇人在无灾无难的时候,也是骂街的一把好手。苦难之中倒是不显,现在被激怒了,明明知道对方是帝都来的贵人,也顾不上什么三七二十一了。
沈玉鸢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你说什么?”
庸医!
她竟然说她是庸医!那个泼妇,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拖出去!”沈玉鸢气急,吩咐旁人道。
那些人自然是听沈玉鸢的话,一个个去架那妇人,妇人一个劲儿的挣扎,尖叫声传遍了医馆。
前面的大夫听到动静过来,瞧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吩咐自己的伙计,让人把人放下,尔后对沈玉鸢道,“误会,沈女医这都是误会啊,这妇人,她的闺女是陆女医特地吩咐过的,留在咱们医馆叫咱们照料……”说着,又去看那妇人,“陆女医是怎么说的,你快说给沈女医听。”
“我呸!”妇人环胸,啐了一口就不说话了。
沈玉鸢气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指着妇人的鼻子对那大夫道,“你瞧瞧她是什么态度,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陈大夫,你可看清楚了,不是我这医馆不留她,是这医馆容不下她这大佛!”
妇人算是跟沈玉鸢杠上了,她凸着眼珠子狠狠盯着沈玉鸢,尔后猛然转身离去。
大夫见她上楼去,把闺女带走了,觉得这事儿沈玉鸢做得不对,但沈玉鸢又不是他能随口训斥的。他道,“沈女医啊,您大人有大量跟她一个粗鄙不堪的妇人计较什么啊!”
沈玉鸢高傲的仰着头,冷哼了一声,继而大声对旁人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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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把小孩儿送回了家,便拿着碗去医棚里了,但是这一回陆相安不在这个医棚,她没找到人,就先打了半碗药给她的小孩儿,并且一直反反复复的做着陆相安吩咐的工作。
夜里,一行人回了县令府上,忙活了一日了,腰酸背痛的,但还是要忍着疲劳去萧熠言召集的会议。
抗疫有了新进度,他大抵讲了一下下一步该做什么,并且夸耀了近日大家的共同努力。
会议结束,接下来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了,晚膳并不是所有人一块儿吃,这个特殊时期饭菜都少,每个人都是均等分的,公平公正,在自己屋子里吃。
然而,陆相安一出门就被一个县令府的侍卫拦住了,他道,“陆女医,外头有个妇人说是要见您!”
“妇人?”陆相安立马就联想了近日那妇人,她说孩子有紧急情况就来找她,所以,这么快就出了问题么?
“那妇人死活不肯走,还叫您救救她的闺女,属下见她闺女实在是可怜,这不就,来寻您了吗?”侍卫道。
一旁,沈玉鸢的神色变了变。
瞧着陆相安往外走,她一急,在原地跺了跺脚。这女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假好心!不过一个低贱妇人罢了,竟还上赶着去瞧!
“老夫也去瞧瞧吧。”林太医瞧陆相安去了,也跟了上去。
他俩一去,其他太医也想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八卦之心人尽有之嘛。饭可以缓一缓,反正吃了也饿,“八卦”不看就没了。
当然,萧权景也混在人堆里去了。
萧熠言见人都去了,他甩了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抬步也打算去看看。他一挪,沈玉鸢就急了,“殿下,不过区区妇人,您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