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瞧见这话的那一秒,她的眼泪便止不住了,一下子夺眶而出。
从小到大她很少哭,虽然是女儿,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女儿郎,以哭泣为耻,现下却仅因那歪歪扭扭的一句落了泪,且怎么也止不住。
却很巧的,被击退敌军从战场之上回来的银澜捕捉到了脆弱的一面。
高大的阴影投下来,洪潋滟一愣,抬眸,泪眼盈盈,阳光照的她的眼泪晶亮晶亮的,美丽极了。
银澜一刹那间看愣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母老虎还有点好看呢……
想着,他也叫出来声,“母……母老虎?”
“看什么?没见过人哭啊!”洪潋滟摸了把眼睛,口中刚硬,实则却觉着丢脸极了。
银澜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想了想,指了指药,道,“你手臂上的伤口怎么还没清理啊,那是王爷出门前给我的,好用的很,你快些止血吧……”
“母老虎,你别哭了……哭就更丑了……”
咳咳,银澜确实是有些直的。
最后,洪潋滟那一点点的感动也没磨没了,她起身把人赶出去了。
却怎么也不肯用那般好的药治伤。脑子里不停冒出银澜的话,她想了想,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臂。
银澜没有战场上的经验,他只知道对敌人就要赶尽杀绝。这次他赶来援助,是从后面将人包掉的,那些将领一个个都缩在后头看局势,全都被他斩杀在剑下了。
然后他就直奔去救人了。
再次下战场,敌军还被包着,他提剑上马,杀人跟割韭菜一样,溜达几圈敌军全没了。
一万敌军,就这样被抹杀了。
武力值高的将领提前就被解决了。银澜武功高强,坐在马背上那些小将根本上不着他,他就如走马观花一般,抬手落下尽是人的性命,看愣了城墙上其他将士。
这位援军将军……看起来有点狠啊!
然而银澜回去后就跟他们解释了,自己是战王手下的人,并不是将军。
所以怎么说呢。
那位战王,果然是个狠人啊!
军营中的伙食不是很好,有白米饭吃就不错了,这回为了感谢援军援助,百姓特地备了一些家常菜给带兵的银澜送去。
银澜看着士兵吃的简单,他看着那饭菜愣了良久。他自幼是在乡间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白米饭其实也不错,但这毕竟是百姓的一番心意……
银澜想着,将饭菜全都放进了托盘里,送到了洪潋滟的营帐。
洪骁脱离了危险期,可失血过多还没醒。银澜拿来的药里就有快速造血的补血药,内服的,她好歹给人灌了一瓶。
近两日没吃饭了,突然嗅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有些愣神。转念一想,果然是自己饿晕了,军营里没有菜的,一般都是白米饭,窝窝头,一点油水都没有的……
下一秒,一张放满饭菜的托盘被端到她眼前。
她微微一愣,抬眸又看到银澜那双澄澈眼眸。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似是不染纤尘的宝石。
这个男人,他从不精于算计,待人真挚,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绝不会去害人,他为人固执而执拗,很容易满足,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定会做好,交给他的事情他就算是盯一天也会办好……
陆相安说,那是她一直没将银澜赶走的理由。
洪潋滟当时觉得她有特地在她面前帮银澜讲好话的嫌疑,现在却不那么以为了。
的确很干净。
她一直盯着他,倒叫银澜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拉出腿去在地上磨了磨,想了想道,“母老虎,你没吃饭吧,这个给你……”末了又添上一句,“我不饿。”
说着,他的肚子极其不配合的唱起了空城计。
银澜,“……”
即使是他也觉得有点尴尬。。
“你吃吧。”洪潋滟摇摇头,恰在这时她的肚子也响了。
银澜:我不尴尬了。
洪潋滟捂了捂脸,却听见银澜道,“军营里有这些饭菜可不容易,你可别辜负了老百姓的心意。我也去吃饭了哈,我小时候就是长在乡间,随便吃点什么对付一下就成,你放心好了,你一姑娘家你……”
银澜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庞”的一声撞在墙上了。
身后传来洪潋滟噗嗤的笑声,他脸一红,埋着头跑了。
洪潋滟看着男子的身影渐渐走远,眉眼含上浅浅笑意。
她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坐了过去。
的确是饿坏了。
然而,她坐过去才发现,筷子咧?
洪骁是次日一早醒的,他还以为这次他死定了,没想到……
蒲扇大掌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还有些撕痛,不过他知道,他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爹,你醒了。”这时,洪潋滟走了进来,瞧见挣扎坐起来的洪骁,惊喜道。
洪骁看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你把门关上。”他道。
洪潋滟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照做,关上门之后,他坐到洪骁跟前,一双眼闪着光,看着他,“有什么要紧事?”
洪骁虚咳了一声,凑近了洪潋滟,“方才那小子,谁啊?”
“什么小子?”
“就……叫你母老虎那个。”
洪潋滟,“……援军啊。”
“他是不是跟你有一腿儿啊。”洪骁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做八卦的光芒。八壹中文網
天知道,他虽然昏过去了,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在那小子给他闺女送饭那一刻,他差点没喜极而泣。他只觉得有救了,他那怨种闺女总算是有人要了!
能嫁出去了!没砸他手上就成!
“什么有一腿?!”洪潋滟炸了,“爹,你刚醒,就问我这事儿?!你怎么不问问战况呢?”
“唉,战事不稳下来了吗?”洪骁表示他也听见了,他又道,“把你嫁出去,那就是头等的大事儿!”
洪潋滟,“……”
“我跟他没啥,你想多了。”洪潋滟撇撇嘴,就那糙汉,她还是更喜欢漂亮姑娘。
洪骁却一眼能看穿她的目光,“得了吧你。快跟我说说,他叫啥呀,今年多大,哪里人?”
此刻,父女二人就像多年的老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