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午时,太阳暖暖的洒下来,柔和的不像话。
跑马场的远山连绵,悠悠忽忽的就翻越了天际。
萧权景叫了马车过来,亲自送陆相安上去,等人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车上,他又掀开窗帘去瞧她。
陆相安的面色还红着,连带着耳根子都沾染了薄红,瞧见他柔和的目光,陆相安抿了抿唇,“你不过来吗?”
“不了。”萧权景笑了笑。
他怕自己忍不住。
“我会记得你说的话。”萧权景又道,“一直都会记得。”
陆相安又脸红了,她低着头道了声好。
萧权景目送马车走远。
陆相安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听着车轱辘发出的声音,脸色慢慢恢复白皙,心中那种不真实感也渐渐散去。
她问他为何会喜欢她。
他说,你是窈窕淑女,左季都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的姑娘。
他说,陆相安是左季都这辈子唯一一个想娶的姑娘。
陆相安说她对未来的伴侣很苛刻,一生一世一双人,无平妻无小妾。
他说求之不得,正合他意。
他们没有过多的细节,一字一句一颦一笑好似水到渠成,好似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有的,只是确定关系后心底那无法言喻的欢喜罢了。
前世今生,她喜欢的第一个男子,同样的喜欢她。
真好!
彼端,萧权景回到府上后,嘴角的笑意却渐渐的淡去,就连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左甲知道今天自家爷表白成功,当是极度高兴才是,爷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吹捧萧权景和陆相安是多么的般配,简直是天作之合!
萧权景倒是受用,一路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这会儿回到府上,主子的脸色相反的沉了下去,叫左甲不得不多想。
萧权景却没有说什么,挥手叫他退下。
而后他推开门,站在门口,瞧着这偌大的战王府。
他该找个机会告诉她。
这种事儿不能拖。
他怕她觉得他是在欺骗她的感情。
那种欢喜实在是深入骨髓,当她害羞的点头,当她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她那可爱的模样,当真是想叫他把她揉入骨髓里!
但是他没有。
还记得当初他到府上来给他解毒,他正在穿衣裳,仅仅打趣了一句,她就羞恼不已。
她不喜欢孟浪的男子。
这才刚刚开始,可是他却是在用另外一个身份同她在一起,这个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萧权景有些后悔了。
该死的,不该冲动的,可是他就是害怕,生怕第一次感到害怕,怕她被旁人抢走。萧熠言也好,萧离绪也罢,那个姑娘是他的,他们若敢染指分毫,他定叫他们死无葬身!
萧权景发现自己的心思愈发的浮动,说风便是雨,摇摆不定。
但最主要的,他得找个机会告诉她,这件事只能从他口中讲给她听!
陆相安不知萧权景复杂的心思,此刻她已经回了府上。
小丫鬟发现小姐今日异常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
“小姐今儿个遇到什么好事了?出去也不带着奴婢们,回来竟这样的高兴。”春晴捂唇笑道。
陆相安也不说话,只是笑的更端庄了些。
她又去奏了一曲琵琶,叫院儿里的人都笑说有耳福喽。
—
自从跟陆相安表白心意之后,身份这个问题已成为萧权景的一块心病。
商贾之士也并非在外没有仇敌,毕竟萧权景当初为了做生意灭了不少碍眼的商帮,近日竟都找他寻起愁来
萧权景还要提防着朝堂之上的暗算,愈发觉得自己这时候同陆相安在一起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想让她跟着他冒险。
同意不想让她跟了别的男人。
由于被人盯着,萧权景近日不常约陆相安出来。纵使心中思念成狂,也只能夜里叫天涯海角传信。
两只隼很能飞,尤其是萧权景的天涯,在这些日子的魔鬼训练下,已经成为一头合格的战斗隼。因此老是嘲笑海角,只会吃喝玩乐,每每气的海角满院子啄它。
陆相安总笑天涯是只直隼。
两只隼从一开始的三传一次信,到后来几乎一天传三十次信。当然都是在晚上,帝都不缺识货的人,以前陆相安还放它们出去玩一会儿,是因为没长开,大多数人认不出来这是战隼。
陆相安在天涯海角的传信下享受到了一把短信往来的快乐。
所以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二人至多的是在传信,少数时间见面,见了面也并没有如同现代情侣一样的如胶似漆。
陆相安这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大直女倒是没发现有啥不妥。虽然后来洪潋滟知晓二人的情况,大呼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得到了就不珍惜之类的。陆相安却不甚在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夜里要给她写多少小纸条。
见面的时间少,这种事情又不是在信上能说清的,萧权景始终没找到机会跟陆相安讲。
就这样,一眨眼,时光已匆匆跨过了这个戊戌年的最后一个月,迎来己亥的年的第一个月,时光也跨越了元旦日,这日恰好是除夕。
陆相安上次同萧权景面对面的聊天,还是塞那个元旦。
在除夕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萧权景自然是要和陆相安见上一面的。
除夕夜的前一天飘了一夜的雪,到除夕夜才堪堪停下,外面天寒地冻的。
临国的除夕夜从酉时(十七点之后)入夜开始,到戌时(二十一点之前)都是可以出门的,戌时之后大街上就不准有人了,比宵禁要早上一个时辰。
一般除夕夜是很少人出门的。
陆相安给家里安排了火锅,按照现代时间来算的话,她们大概在晚上六点半吃完晚饭,跟陆萧权景约定的时间是七点,七点到九点,也就是整个戌时,都是萧权景的。
在家吃完火锅,陆相安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肚子也撑起来不少,她异常满足,很久没有吃这么多了。
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陆相安想着有机会一定要给左季都做一顿火锅,让他也尝尝这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