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推开门,刚踏进去一步便听到了一声咆哮。
真的是啸声,什么动物的叫声可以称之为“啸”?自然是虎!
借着月光,黑衣人看到一头威风凛凛的巨虎,作攻击状,獠牙森白。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这家伙传出来的音波。
黑衣人差点没吓软腿,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他转身之际小凯就扑了上去,一掌将人拍死了。
陆相安看着死去的黑衣人还心有余悸,骑着小凯疯狂的往外跑。
竟然有人来她的院子,那爹娘岂不是……
陆相安不敢多想,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苓安院门口,果然已经遭了杀手了,门外躺着几个死去的黑衣人,鲜血淋漓。
陆相安还光着脚丫子,从小凯身上下来,往黑衣人身上撒了点粉末,便连忙跑进了院子。
院子里还在打斗,而跟黑衣人战斗之人,蓦然是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哥哥!
他哥竟以十五岁之龄,抵挡着七八个黑衣人的进攻!
虽然知道他在偷偷跟凛苍练武,可她没想到他竟已这么厉害了!
陆相安连忙让小凯上去帮忙。
而她平日里养在府上的毒物这会儿也都钻了出来,尤其是竹叶青一类的蛇,见着黑衣人就咬。
陆相安乘机绕到后门去。
“阿鸾,求远,快去看看阿鸾那边……”屋中,受伤的柳氏捂着胸口的伤,挣扎着说了一句。
陆求远在一旁搀扶着她,道,“你就别担心阿鸾了,阿鸾隔壁住了只大虫,一定会没事的!等等,我怎么听到了大虫的声音!”
说到这里,陆求远在一起庆幸当初在得知那酷似猫的动物是虎后,还允许了闺女养着它。
“爹娘,你们没事吧!”陆求远刚说完,便听到陆相安紧张的声音。
陆相安转头便看见闺女洁白的小脚丫子踩在地上,飞奔过来。
“爹!娘!你们受伤了?!”看着二人身上的猩红,陆相安瞳孔微缩。
陆求远道,“我没什么大碍,就是你娘,被刺了一刀,阿鸾你不是学了医吗?快过来给你娘看看。”
陆相安应了一声,去看柳氏的伤。
而柳氏在看到女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最后因失血过多昏厥过去。
她的伤在胸口,是剑伤,约莫半指长。
再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陆相安的心在发颤,眼眶酸酸的差点就掉了眼泪。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黑衣人,手中持着长剑,对准三人,蓄意待发。
陆求远立马挡在两个女眷前面,黑衣人不由分说上来就砍人。
“爹!”陆相安怪叫一声,拉了陆求远一把,那人的剑划破了陆求远的衣裳,留下一道,数尺长的血痕。
“爹!”恰时,陆禹擎也冲了进来,那黑衣人已经见识到了这少年的武力,一把抓起陆求远,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敢再上前一步,你爹便是这剑下的亡命之徒!放下剑来!”
少年第一次尝到绝望的味道。
无力感遍布全身,密密麻麻,看着爹娘身上的血迹,他眼眶都红了,袖中的捏起的拳头指甲刺进了肉里,已是鲜血淋漓,他却像感觉不到一般。
然而此刻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的放下剑。
黑衣人怪笑一声,示意另外一个黑衣人去刺陆禹擎。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毒镖飞了出来,正好扎在威胁陆求远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应声而倒。
陆禹擎一把捡起剑,刺死了另外一个黑衣人。
“爹,娘,阿鸾。”陆禹擎解决完黑衣人后,立马跑过来蹲在三人身边,“你们没受伤吧?”
“我没事,就是你娘……”陆求远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也顾不上问陆禹擎为何会武功了。
“哥,他们下了毒,有点棘手,干爷爷,你快来看看!”陆相安道。
凛苍应了一声,便蹲在柳氏面前,查看伤势。
柳氏的伤在胸口,此时已经面色发黑,唇色发紫了,显然是毒入侵了心肺,陆相安已点穴施针将其压制,但是估计撑不了多久。凛苍连忙掏出解毒丹就给柳氏喂了一粒。
期间陆相安就去查看陆求远的伤势。
陆求远原本伤的不深,但是后来为保护她和柳氏挨了一刀,那里的毒迅速蔓延,不尽快处理也有性命之忧。
陆相安向凛苍讨了一粒解毒丹给陆求远服下。
看着二人,陆相安不知为何,眼眶一热,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她能感受到热热的眼泪流了满脸……
肯定特别没出息特别难看吧。
“乖女儿,哭什么,爹爹死不了。”陆求远见着陆相安流泪,慢吞吞的说着。
“爹,你别说话。”陆相安道。
片刻后,柳氏面色渐好,只是人还未苏醒。
凛苍松了口气,心想好在赶上了。
若是这几人真有个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儿媳妇可不是叫叫的,他留在嘉宁,不仅仅是因为遇到了个有趣的娃娃,更是因着在这里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有个正直刚毅的儿子,聪慧漂亮的儿媳,意气风发的孙子,俏皮伶俐的孙女,他是个干爹,也是干爷爷,不再是江湖上漂泊数十载的神医苍老。
凛苍将解毒丹交给陆相安,“以后你喂他们二人,每日两粒,你娘三日便可解毒,你爹毒中的不深,再吃一日粒就能好。”
“干爹,你这是……”要走了吗?
陆相安终究是没问出来,因为凛苍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五年来,多谢招待,给各位添麻烦了!”凛苍突然站直了腰杆子,抱了拳,算是行了江湖人的礼。
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如若再留在这里,只会给陆家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后会有期!”
凛苍说完,转身拿了拐杖飞远。
陆相安清透的眼眸里,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
几人沉默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凛苍将他们当做了家人,他们何尝不是呢……
“求远……”片刻后,柳氏一声嘤咛,醒了。
“阿韵!”陆求远差点喜极而泣。
“娘。”陆相安抓着柳氏另外一只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呼吸困难?”
“还好。”柳氏扫视了一圈,问,“你干爷爷了?”
“干爹,走了。”陆求远道。
“啊?!”柳氏大惊失色。
“是离开了。”陆相安解释。
柳氏没有再说话。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场祸事针对的是谁,所有人都归于沉默,心情复杂,却没有一个人会去怪凛苍。
天已破晓。
县令府的事儿很快传遍了嘉宁镇,对此陆求远对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言是遭了盗贼。百姓们却都不平起来:他们那么好的县令大人,是哪个杀千刀的不长眼,敢干出这等事!
陆禹擎把自己锁在书房三日。
已是科考的日子了,他却还未出来,陆家人也跟着心急,怕陆禹擎温课伤了身子。
直到那日,陆家书房火光冲天,烟云滚滚。
下人去救火,陆禹擎淡然的从书房走了出来,下令,“不许扑火!”
他要烧掉这书房!
少年的眼眸头一次沾上戾气,袖中的拳紧握,指甲刮伤了手心,鲜血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