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诗笑笑,以前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夫管严”。她的余光向着驿馆里逡巡,“我就是来看看,化干戈了?”
“没化,用拳头摆平了。”折羽没什么波澜地说,牵着她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
啧啧,这话好霸气啊。百草诗竖起拇指,问:“摆平了哪一方?”
“寻衅滋事的疯子。”
那就是锋王赢哲风了。哦,他现在应该是没有王位加身的。百草诗想给折羽点个赞,却又有些微的忐忑,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不会有隐患吧?”
折羽握她的手紧了紧,“担心我啊?”
你是我相公,不担心你担心谁呢?这话百草诗没说出口,但觉得折羽的位子走的越来越高时,会遇见更多的障碍。
折羽明白了她的情绪,“赢哲风如果见到你,一定会认出来,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打他一顿,让他生点怯意也是好的。”
哦,远来折羽是为她出头啊。想想去年的东篱山庄之行,百草诗对赢哲风着实没什么好观感。马车幽幽前行,她意识到了一件事,“羽宝,要去哪?”她的手指点点点,想见的人还没见。
“送你回家。现在人多眼杂,你不适宜出现在驿馆。”
百草诗“哦”了一声,相公总拿她当娇花,怎么破?“我没那么娇气的,都好了呀。北齐……被打伤的人怎么样了?”
折羽有种预感,这才是百草诗此行的真正目的。“已经有郎中去给看了,皮外伤,另外用了你和师傅的金疮药。”
算了,不去看了。反正自家老娘还在举棋不定中。
马车路过了金象医馆,百草诗掀起了车帘子,看见了一个头戴幕篱、身材婀娜的女子。啧啧,好美啊。有风吹来,露出了幕篱下的下巴弧度,百草诗“咦”了一声,“是……欢颜?”
欢颜来金象医馆做什么?
脚趾头想也猜得到,买金疮药啊。
百草诗想,裴元宪好像还挺可怜,身为摄政王,功夫也很高,却每每身负重伤。听的折羽说道:“箭伤好治,大宗师的伤却没那么简单的。说起来还是我比较幸运,娶了个仙草医妻。”
百草诗扑哧笑了出来,仙草医妻这名字有趣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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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了金创药的欢颜,回到了驿馆,进入了裴元宪的奢逸房间。
现在天气热,加上受了伤,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半透明的,若隐若现。
“先生,该上药了。”
伤口在肩头,经过这些日子休养,已彻底结痂,就快好了。
元羡放下手中的书,一动不动。
欢颜帮他脱衣,去绷带,外敷金疮药,伤口留了疤,显得狰狞,欢颜都一一处理,行云流水。
“锋王已入宛,和北齐起了冲突,不过被他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一顿。”
裴元宪轻笑,瞥一眼自己肩头的箭伤,“所以啊,欢颜你看,她就是他的软肋,是逆鳞。如果我能得到这逆鳞,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两个她,都是哪个她?
懂的人自然懂。
欢颜的手指缩了缩,想去触摸下伤口,终于没敢逾越。她转移了话题,“先生,我给京都传了信,问及冬虫夏草的下落,便是皇室也没有,这个方剂不可用。”
裴元宪并不意外。
“她内心里并不想为我医治,所以想了这个让我没辙的法子。呵呵,”真的是生了七窍玲珑心的妙人啊,“所幸,一时三刻也死不了。”
“先生,你可不要这样说,”欢颜俯下身,仰头望着裴元宪,“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而且,五味子先生早先去了药王谷,算起来应该在来宛州的路上了。”
五味子本是药王谷出身,药王谷盛产天下灵药,距离云昭故地又比较近,或许真的能寻到冬虫夏草。
只是……裴元宪嘴角扯出冷漠的弧度,论医术还是医德,他较之她差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希望如此吧。”
“先生你切莫担心,就算五味子先生那边没有奏效……至少还有老祖。”
让大宗师来为摄政王续命,这也是没得说了。
衣服已穿好,扣子系到最顶上一颗,裴元宪恢复了尊贵强大的摄政王。“欢颜,你先下去吧。”
待到欢颜离去,裴元宪向着窗外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窗口已开,两道身影跃身,跳了进来。
“叔叔真是耳聪目明,我们隐藏的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说话的,是娇俏的少年。
“如果你们两个都不能发现,我也好退位让贤了。”裴元宪笑道,“你们这样堂而皇之的,也不怕暴露了身份。我的命令都忘了吗?低调,蛰伏。兰之来了宛州几个月,性子却是一点都没变。”
裴行之躬身,给裴元宪行了个大礼,“叔叔,我们很谨慎,一路上并无人跟踪的。”八壹中文網
尹兰之,哦不,是裴兰之,转了一个圈子,“我变了啊,只不过在叔叔面前,没必要装腔作势的。叔叔,我送的宝图,您老可喜欢?”
所谓宝图,自然是琉璃宫的工程图纸。
“恩,给你记头功。”
工匠技艺实则是一个国家手工业之水平反应。国力越强大,技艺自然会越高超。裴元宪感慨的,实际是与大焱的国力之差。“宛州多能人,这都能想得到,想我大宋还差了些火候。兰之可能将人招募?”
这倒是为难了裴兰之。“我旁敲侧击问了下,步湛,哦,也就是《大焱风物志》的著书人——步百里,对大焱毫无二心。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我每次将话题引到琉璃宫时,他总是要提一提百草诗,满脸的崇敬之情。可我见过百草诗,很平凡的人啊。”
裴元宪不语,百草诗的好,只有懂的人才理解。
他看向裴行之,“你那边怎么样?”
“按照叔叔的旨意,凡他夫妻二人张举之事,我们都贴上去。叔叔英明,他们所行,果然都非寻常人之事。”
“按照叔叔的旨意,凡他夫妻二人张举之事,我们都贴上去。叔叔英明,他们所行,果然都非寻常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