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常氏宅邸,见里面一片血海,尸横遍野,惨状惊人。
正寻凶手,那人竟是个比魏无羡他们还小的少年人,稚嫩的面上是邪异的笑容,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杀人满门不过游戏。
晓星尘从天而降,与月同辉,当真是明月清风,绝世出尘之人。
晓星尘、宋子琛、魏无羡合力制服了薛洋,将人五花大绑,悬在屋梁之下,可薛洋丝毫不害怕,依旧不应当一会儿,脸上始终是似邪似天真的笑。
众人见教育薛洋无效,纷纷离开了房间,商议事计,唯有花绯然留了下来。
薛洋见她不走,“他们都走了,你留下,莫非是要放了我?”
薛洋不知道花绯然是什么身份,只敏锐地觉得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身上也有一种邪气,虽然与自己的不同,但已证明她绝非真正的正道中人,正所谓物以类聚,薛洋一下子就从人群中将她辨别了出来。
花绯然对着邪道后辈有几分看好,苦口婆心道:“跟着温若寒那种人是没前途的,年轻人。”
“那我应该跟着谁?”薛洋不以为然,斜眼睨着她。他一个无依无靠,以天下为敌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过是个外人,目前跟着温若寒也不过是觉得有坏事可做,十分有趣,还能顺便得到阴铁作祟罢了。
花绯然知道目前劝不动少年,却已经预测到他一定会经历惨痛之事,毕竟如此乖张行事,很难不做出令自己后悔的憾事。
花绯然忽然想到那一年,整个岐山十里红妆,却同时狂风暴雨,她坐着大红的花轿入了不夜天,娇羞含笑的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心里想着那俊美又温柔的郎君,想着她即将嫁给对方为妻,从此举案齐眉,白首不分离。
那时候的不夜天没有熔岩,没有火河,只有百里灯海,照亮前途。
花绯然曾经说:“温郎,我怕黑。”
于是温酒就将自己的族地打造成了不夜天城。
这里没有黑暗,所有的灯光都是为了照亮她的路,为了让她展露笑颜。
她曾对那些温柔那么感激,那么欣喜,可后来……
“一拜天地,二拜……”
高堂还没拜,忽然一温氏族人急匆匆跑过来:“家主!家主!西边出事儿了,百家聚集,就差家主您做表率了!”
花绯然掀开红盖头,看向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
温酒温文尔雅的面庞浮现歉意之色,“阿绯,你可否……”
“子淳,就差一个仪式了。”花绯然拉住未婚夫的袖子。
温酒却拂袖离去,“对不起。”
花绯然颓然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两个人身上的艳烈嫁衣仿佛传说中开满地狱的曼珠沙华,花开叶落,再无法惺惺相惜。
没多久,传来了大魔头花玄焱故去的消息。
花玄焱,那是她的父亲。
知晓这个结果的花绯然疯狂大笑,一夜入魔。
从此,再没有嬉笑怒骂,纵情四海的小妖女,只有新一代的女魔头,花家第九代家主,花绯然。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她的笑容渐渐少了,喝酒的次数渐渐多了,她变得嚣张邪恶,徒增杀孽,最终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死局。
如今,花绯然看向稚嫩又邪妄的薛洋,目光怜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薛洋十分厌恶她的眼神,难得不笑了,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要好自为之什么?我薛洋,做事全凭本心,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指摘!”
你们又懂什么,你们又懂什么!!薛洋在心中疯狂叫嚣。
花绯然用过来人的目光凝视着薛洋。她哪里不明白薛洋心里的感受,这时候的他大概感觉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吧,那种强烈的孤独感,将他与世人隔绝开来,既然和其他人都不是同类,那么杀了又何妨?
可终究会有一些人走来,走入他的生命,到时候他如果没能及时醒悟,大概会十分后悔吧。
花绯然最初的后悔在于竟然站在了正道这边,还妄图跟正道君子成为道侣,后痛失生父,最后与前道侣相爱相杀,得了个身死陨落的下场。
她原本是很恨温酒的,可当她死在他手上会后,忽然不恨了,这世间其实没有那么绝对的对错,有的只是阴差阳错,如果她当初没有遇到他,又或者如果当初她忘却杀父之仇,像青蘅君那样放下仇恨,结局也不会是那样。至少最后……不会一无所有……
花绯然并不接薛洋的茬,而是使唤出一魔灵,植入他体内,“我给你留了点东西,以后想通了,就让它来找我。”
“你给我放了什么东西!喂!你停下来!”薛洋难得惊恐。
花绯然却是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