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繁复花纹的殿门缓缓推开,黎晚晚已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前。
她瞥了眼被禁卫死死压制跪在地上的元将,语气满是不不屑,“你说要杀朕?可你凭什么?不过是几个禁卫,你便要跪在朕的脚下反抗不得,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元将满是愤恨的眼神狠落在她的身上,可也知道她说的一点不错。
回京后他便从旁人口中得知,东厂已废,君九离已死。
曾经北凉人人惧怕的东厂如今仅剩他一人,而黑甲军的兵符虽在他手上,却也只是暂代,黎晚晚随时能把兵符收回,如今他无权无势孤身一人,凭何大言不惭说要弑君为君九离报仇?
他半垂着头,已然没有方才叫嚣弑君的气势,嗓音落寞道:“黎晚晚,你也杀了我吧。”
从始至终他没有真的想杀了黎晚晚,那些话不过是气愤之余不过脑的言论。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本就是孤儿一个,自小就跟在君九离身边,早已把君九离视作亲人,如今连君九离都不在了,东厂也没了,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陛下!”秀禾突然跪在了元将身侧,脸上已被泪水打湿,“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求陛下饶了他吧!”
“不用你向她求饶!你也是凶手!”元将毫不领情。
当初替黎晚晚传旨,亲手递给君九离毒酒的便是秀禾,在元将眼里,她跟黎晚晚并无不同。
只是秀禾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两人相爱一场,他无法对秀禾下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怪自己为何当时偏偏不在凉京,为何就信了黎晚晚,带着黑甲军出城追击东淩敌军!
“放心,我不杀他。”黎晚晚单手扶起秀禾,看了眼她的肚子,“你身子不便,先去休息,我只是有话跟他说,你不用担心。”
秀禾怔了片刻,看着黎晚晚笃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元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秀禾走远后,黎晚晚立时出声道:“朕给你一个弑君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如何?”
元将拧着眉看她,“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黎晚晚浅笑道:“没什么把戏,你来前朕就听说了,黎镶逃回东淩了,你没能擒住,朕本该治罪于你。”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朕也知道,黑甲军并未真正臣服于你,当时领兵追击想必你也遇到不少阻碍,这才放虎归山。”
“黎镶回去后必定不会就此作罢。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把黑甲军兵符交由你,在黎镶有所动作之前,你若能真正收服黑甲军为你所用,立下军功,那你便可拥兵自重,有了弑君的条件,可你若无法收服黑甲军,那便是你能力不济,这辈子报仇无望。”
元将听完,满脸诧异,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在教我谋反?”
哪有帝王会给人机会教人如何谋反好杀了自己的?
除非这帝王蠢到了极点,或是其中有诈,否则怎么都说不通。
很明显,黎晚晚绝对不是那个蠢的,那么便只剩下其中有诈这一个可能了。
黎晚晚给了压制元将的那几名禁军一个眼色,“放开他吧。”
随后黎晚晚头也不回的走入了殿中,只淡淡留下一句:“你可以怀疑我这么做的目的,但是这是你唯一可以报仇的机会了,如何选择,你自己想。”
她有把握,元将会选回到黑甲军军营。
报仇是他现下唯一的寄托了。
只要心中有了目标,他大概就不会再求死了。
等到君九离安然无恙的回来,她也好把这个死忠的部下全须全尾的还给君九离。
至于日后元将会不会真的带着黑甲军杀入宫内,她倒是不太担心。
乱臣贼子岂是那么好当的,何况北凉也不止黑甲军一支军队,制衡之术她可从未忘记。
元将的黑甲军正好能与翊王的银甲军相互制衡,不会让任何一方独大,她这个女帝才能毫无顾忌的在朝中大刀阔斧的做政绩。
只有把那些冥顽不灵,阳奉阴违的大臣都清理干净,她才能真正掌权北凉,为日后接回君九离铺路!
而眼下,朝中正好有一批人适合拿来开刀。
黎晚晚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到龙椅前,待她坐下后便翻开龙案上一张名册,指节顺势轻敲在薄薄的纸张之上。
里头都是当时‘赐死’君九离时,前去辱过君九离的大臣。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