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要困哀家多久!他这个疯子!他这个疯子!”
罗太后在寝殿内歇斯底里地喊着,寂静的夜幕中,这样的叫喊显得尤为瘆人。
不一会,寝殿里头传出一阵又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婢女们只低着头默默祈祷着,太后闹累了便该睡了。
只是苦了她们这些奴婢,夜里不敢睡不说,等日光升起,她们还得进去收拾一地的狼藉,操心明日取暖的炭火还够不够,就连吃食都得细细分着吃。
她们默默叹了口气,往日太后还风光的时候,她们作为慈康宫里的婢子,去哪不被其他宫里的婢子围着讨好?
可现在...她们过的甚至还不如慎刑司里的贱婢,在这宫里,谁又能风光一世呢?
许是祈祷起了作用,没一会,寝殿内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罗太后终于闹累了,消停了下来。
两名婢女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斜靠着抱柱微微合眼休息。
寝殿内,罗太后目光迟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两人皆用面巾蒙住了脸,看身形,是她没见过的人。
罗太后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上下打量着他们,淡淡开口道:“你们说,是来救哀家的?”
黎晚晚与君九离对视一眼,两人以防万一皆用黑布蒙住了面目。
“正是!”黎晚晚双手抱拳,“主子特地派我们前来营救太后娘娘,只是慈康宫守卫太过森严,今夜只怕还无法安全将您带出去,不过请您放心,待我们回去回禀主子,主子定会想到万全之法。”
闻言,罗太后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都洒了大半。
她嗓音都止不住的有些发抖,“言良、是言良让你们来的?”
言良?
黎晚晚转了转眼珠子,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罗太后曾经权极一时,追随身侧的朝臣世家数不胜数,哪怕小皇帝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控制住了南祈朝堂,百密总归会有一疏,太后党羽绝对不会完全被拔除干净。
所以此番她冒充太后党羽前来营救,只含糊说出是‘主子’派她们前来,太后却激动之下直接道出了言良这个名字。
而这个人,黎晚晚正好有所耳闻。
南祈大名鼎鼎的国师卫言良。
天下三国,唯有南祈善毒善蛊,传说这位国师大人的蛊毒之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凭借一身蛊毒本事,愣是让北凉和东淩两国的战士吃了不少苦头。
而他本人又十分忠心于南祈,为南祈立下不少功劳,许多南祈大臣都对他敬重有加。
从南祈老皇帝在位之时这位国师大人就辅佐至今,据说,小皇帝初登大宝第一个表忠心的便是这位国师大人。
岑析能短短时日内迅速把持住南祈朝廷,将太后手中的权利尽数收回,背后都少不了这位左相大人的助力。
没想到,这位表面忠心于岑析的人,居然是太后的党羽?
黎晚晚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这南祈的朝堂,也不像表面看着这么风平浪静。
罗太后目光幽深的看着桌面上跳跃着的烛火,此刻的她早没了先前歇斯底里怒吼的疯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幽的伤感。
“他可还恨哀家杀了他的孩子?”
罗太后幽幽开口,状似无意的询问,涂着蔻丹的指尖却来回地拨弄着桌上的火烛,似乎正焦心地等着一个答案。
黎晚晚模糊答道:“主子不恨太后娘娘。”
来回拨弄着火烛的指尖一滞,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好一会,罗太后才发觉指尖传来的灼烧之疼,猛然收回了手。
随后自嘲地笑了笑,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道:“怎么可能不恨呢?哀家杀了他跟哀家的儿子,他若真不恨,又怎么会现在才派你们来救哀家?”
罗太后跟国师卫言良有一个儿子?!
那孩子还被罗太后亲手杀了?
黎晚晚睁大了眼睛,极力控制着面上的震惊之感。
还未等她从罗太后这句话带来的震惊中缓过来,罗太后倏地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极为癫狂,“他与哀家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也不让哀家好过,另一个把哀家囚在这日日折磨,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
她目光陡然狠辣,一把揪住黎晚晚的手腕,“你回去告诉言良,这天下,他儿子坐得,那他也坐得!只要救哀家出去,哀家自有办法收拾了这逆子,与他共享天下!”
岑析竟也是卫言良的儿子?!
黎晚晚瞳孔震颤,面巾下的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罗太后真是给先皇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啊!
这样的消息,只要她利用得当,南祈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