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透过窗户映照在孟弘深的茶杯之上,给茶杯渡上了一层寒凉。
他握着早已没有温度的茶盏,目光落在窗外虚无之处,好半晌,下人匆匆脚步声才打断了他的神思。
孟弘声毫无温度的声音冷冷问道:“夏鸢去了吗?”
“回大人,二夫人已经去了殿下房中了。”他迟疑片刻,又道:“殿下身边那位婉婉姑娘也入了殿下房内。”
孟弘深闻言眼瞳微眯,随后吐了口浊气道:“殿下喜欢刺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下去吧。”
下人道是便匆匆退了出去。
空荡的大厅之中独留孟弘深一人,顷刻间,他只感到心中憋闷烦躁,举起手中的茶水抿了一口,察觉寒凉又一口吐了出来。
此番他真正是赔了银子又赔了夫人,心中一股气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咽下心中的燥郁之气,想着,只要能搭上殿下这条船,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过区区绿帽,一闭眼也就过去了!
......
君九离面无表情坐在榻上,森寒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他还未说什么,女人却急急出声。
“孟弘深那狗东西甘愿戴绿帽都要把我送来,王爷你也同样不知廉耻,觊觎下属妻妾,你们可真是一路人啊!”
君九离挑了挑眉,只看着她却没说话。
夏鸢袖子下的手紧紧攥住一早就藏好的发簪,语气决绝道:“夏鸢宁死不愿做这苟且之事,若王爷有心,那夏鸢只能留下一具尸体给王爷了!”
她紧张的瞧着对面男人的反应,可只见对方冷笑一声便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面上尽是不屑之色。
这番神情,在夏鸢看来,分明就是不屑她是死是活今夜也要将她留在房内的意思。
她眸光微颤,深吸了口气紧闭双眼,举起手中尖锐的发簪猛然向着脖颈间扎去,想要以死明志。
却在发簪即将刺穿咽喉之际,被人突然握住了手腕,生生拦下。
她诧异地睁开眼眸,却看到对面的男人依旧坐在榻上,面目冷峻,未有丝毫动作。
握住她手腕阻止她自尽的是一名女子,容貌惊艳,此刻正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她。
黎晚晚笑着指了指坐在榻上的君九离,半开玩笑道:“夏姑娘,那是我的人,就算你想伺候他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夏鸢惊惧的目光看向榻上的男子,只见原本还寒面如冰的男人,在听到女子这般说他是自己的人时,面上的寒凉骤然化开,连眼眸都带着一汪湖水般柔和。
夏鸢怯怯开口:“你们......”
黎晚晚见她稍放防备,立即从她手中夺下那支发簪,转头朝着君九离斥责道:“你吓她做什么。”
她拉着夏鸢摁在椅子上坐下,又道:“要你伺候只是个幌子,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
夏鸢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她身后一言不发的冷峻王爷,一个笑的温柔似水,却似心中藏着万千心思,另一个冷峻无常,几乎将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似乎是看出了夏鸢的心思,黎晚晚解释道:“我们打探过了,孟弘深的大夫人江映自打一年前身染怪病后就失了宠,据我们所知,她那怪病需得靠雪蝉吊着命,可孟弘深却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银钱,早动了将她赶去乡下庄子自生自灭的心思。”
“而你,于三月前自愿嫁给孟弘深为妾,自打你来了后,几乎日日都在大夫人床前照料,还拿着孟弘深赏你的珍贵玩意当了,换来补药给大夫人服用,自你入了府后,孟弘深竟也就愿意将大夫人留下治病了。”
黎晚晚顿了顿,目光落在夏鸢脸上,认真问道:“若我所料不差,你入府为妾,全是因为大夫人吧?是为什么呢,为了报恩...还是...”
“报恩。”夏鸢几乎是脱口而出,“夫人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若不是她,我早就被我那见钱眼开的爹卖去窑子里任人欺辱了,是夫人救下了我,我自该要报答她。”
她抬眸对上黎晚晚探究的目光,坦荡道:“所以呢,你们说想救我指的是让我离开郡守府么?我根本不愿意离开,夫人在哪我便在哪。”
“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都没兴趣,我只愿陪在夫人身侧照顾,其余一概与我无关。”
君九离冷笑一声,淡淡道了句:“愚蠢。”
“你...”夏鸢刚想反驳,却骤然被黎晚晚打断。
“他说的没错,你就是愚蠢。”黎晚晚收起脸上柔和的笑容,认真道:“我不过同孟弘深说了句殿下想要你,他便把你送来了,你以为他这样的对你能有几分真心?”
“不过是新鲜劲没过,对着你有求必应罢了,可今夜之后,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做过这龌龊之事,他再看到你时只会想到你曾睡在别人的枕榻之上,你觉得你还能得他宠爱多久?”
“一旦你失了宠,你当如何?江映救命的价值不菲的雪蝉又还能吃多久?”
黎晚晚每一句都刺在了她的心间上,她清楚知道黎晚晚所说并不是毫无道理,孟弘深此人本就没有真心,如今哄着她忍着她的脾气都不过是因为她入府才三月,新鲜劲还未散去罢了。
她紧紧揪着袖子,面露纠结之色。
黎晚晚继续道:“我们所说的救你,自然是把你和江映一同送出郡守府,并且给你们安排好去处,还会为你们找来全凉京最好的医师,用之不尽的雪蝉,并且不担心孟弘深能找到你们。”
夏鸢双目陡然发亮,她紧紧握着黎晚晚的手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黎晚晚在她身侧坐下,反握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自然是真的,只是我们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若想我们帮你,你也得提供同样价值的回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