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钟离先生看出来了啊！”林夏挠挠头。
之前戴因和自己说过，提瓦特的高位存在都有类似昆虫的能力，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信息素”。
所以钟离看出自己的身份，林夏也没有多少意外。
钟离点点头：“那是自然……刚刚有位老友前来拜访，说你已经游至璃月，希望我接待一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老朋友？”林夏愣了一下。
能被钟离称作老朋友的，世界上有几个人？
他下意识地问道：“温迪来过了？”
林夏这话一出，钟离反而犹豫了一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林夏还不知道伊斯塔露的存在？
思索片刻后，钟离还是摇摇头，没有将虚白人影的身份告诉林夏。
既然暂时他不想让自己的信徒知晓，那钟离也不好越俎代庖。
于是他干脆换了个话题：“林夏先生半夜进城所为何事？如今城中可处处张贴着你的通缉令呢。”
关于林夏的事情，钟离已经听胡桃说过了，包括让胡桃去找烟绯商议，其实也是钟离的建议。
“额……”林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完成活动的前置任务的吧？
不过很快他就想好一套说辞：“我听说近日胡堂主一直在我的事情奔波，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所以才冒险入城……”
面对这个理由，钟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原来如此……林夏先生倒是仁义。”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也没有再多聊。房间里一下子陷入尴尬的沉默。
钟离默默给林夏倒上一杯茶，屋内茶香四溢。
最后还是林夏率先开口。
他向钟离询问了一个自己疑惑许久的问题：“钟离先生……你不打算继续当岩王帝君了吗？”
听到林夏开口，钟离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钟离赶紧抬手掩住口鼻，微微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自己的身份全璃月都没几个人知道，或者说知道自己身份的就没几个是人。
林夏微微一笑：“你们提瓦特人有办法看出我是星海外的旅人，我自然也有提瓦特星空之外的方式。”
让岩王帝君老人家见识一点小小的维度震撼！
他之所以突然挑明，也是有原因的。
从走过石门到潜入璃月港，这一路上林夏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和商旅同行。
在和那些商旅的聊天中，他也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其中他们聊得最多的，就是和岩王帝君相关的内容。
毕竟岩王帝君这几年的颓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些生意人感触更深。
璃月是以商业为核心发展的国度，就连政权也是有几位商人共同把持。
因此璃月局势出现任何波动，商人都是最先察觉到异样的，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政策，也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就像是水面上起了波澜，但在微小的浮萍看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海啸。
而在那些商人的言语中，关于岩王帝君的评价大多都是担忧、失落的负面情绪。
他们对岩王帝君的状态感到惋惜，对璃月的未来更是悲观。
林夏也意识到，现实中岩王帝君的影响力可不像游戏里刻画得那么轻描淡写，而是真切影响到璃月每一个个体的命运。
所以他才主动问出这个问题，哪怕他已经知道对方的答案。
林夏继续说道：“听说这几年，岩王帝君对璃月的管理愈发松懈，璃月的大部分事宜已经全权由七星接管……”
“即便是我这个外来人，也能感受到岩王帝君的疲态了。”
“这也不单单是我的猜测，璃月民间也已经有不少学者注意到了。”
“听说还有璃月港内还有学者断言，照这个情况下去，神明的话语权会逐渐削弱，乃至消失。”
“治理璃月三千七百多年的神明时代，或许即将迎来终结。”
“在此之后，岩岩王帝君将沦为历史，之后的孩子只能从故事中窥见这位古老岩神当年的荣光。”
“虽然玉京台一直在制止这类言论的出现，不过结果似乎并不是很理想。”
“也正因如此，璃月近几年的局势也愈发混乱。”林夏看着对方，“钟离先生，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吗？”
钟离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
“那位学者的结论，是我让他散布出去的。”
林夏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道：“什么！”
钟离喝了口茶水，仰头望着窗外，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位学者的言论，是我让他散布出去的。”
林夏一时竟有些语塞，面容僵硬道：“为什么……”
“林夏，你觉得目前的璃月怎么样？”
林夏想了想，仔细思考了一下。
林夏从小是个普通人，上学的时候连个班干部都没有当过，又怎么能评价一个国家的好坏？
所以他只能从最浅显的角度出发：“璃月的生产力是达标的……至少我一路走来，没有见过吃不饱饭的人。”
林夏想到莽村的小苗子。
归离原是璃月最贫困的地方之一，莽村是归离原上无数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之一，小苗子是莽村中最穷的那类人。
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可怜吧？
但即便是在璃月最穷的地方中的最穷的居民，至少她还是活下来了，没有被饿死，甚至没怎么挨饿。
从这一点上来看，林夏对璃月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听完林夏的话后，钟离也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我要说的。”
“其实早在五十年前，我就已经萌生退意。”
“但是在离开之前，我必须要帮助璃月进入下一个时代——人类的时代！”
“神明将在这一代终结，我是璃月最初的神明，也是璃月最后的神明，就像你的那位……”
钟离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既事【初始】，也是【终末】。
这一点，钟离还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璃月，其实已经适应了没有神明的日子。”
“真正离不开我的，不是璃月，而是璃月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