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专业的国际能源集团与石油期货庄家的眼中,新科集团和格鲁门的动作在后期基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超过一百五十亿美元的投资规模,自有资金至少超过五十亿美元,三倍金融杠杆。这样的投资模式在金融市场上可以说是非常健康和优质的“大玩家”了。
然而既然是使用金融杠杆,那么就必然要有融资银行。融资银行必然要监控资金动向,这样一来新科和格鲁门秘密买入石油期货多头的秘密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本金五十亿,杠杆一百五十亿的巨额资金入场,这对美国能源集团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皮皮虾馅饼。
早已做好打压油价准备的能源集团,看待新科差不多就是自己的盘中餐一般。
结果预定的大餐没吃到,皮皮虾馅饼忽然变成了活的皮皮虾,反而将欧日这些原本预定的正餐给抢着吃了。
“我们大概是假的幕后黑手”,差不多这就是如今三家美国能源集团圈内交易员的实际心情了。
谢夫隆的交易员莱德纳百思不得其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新科集团如果不知道美国政府会放出石油储备,如果不知道我们的做市计划,为什么能在这个阶段如此准确的开始清仓?”
按照美国能源集团的做市计划,十月应该是油价在战前最高的阶段。到二十号之后,油价将会迅速的从三十美元升到四十美元的战前最高价。然后在战前将油价降低到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前的水平。
在这一升一降的过程中,蕴藏的是至少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美元的庞大利益。
新科集团原本也在美国能源集团的预计收割对象当中,但现在猎物不仅翻身成了猎人,而且吃下去的每一口肉都是从老猎人盘子里割出去的——这怎么能忍?
可想而知,当戴维斯开始清仓行动之后,文森特等三人心中是何等的“卧槽”了。
莫比尔的交易员托马斯脸色同样不善,恨恨的说道:“这也不奇怪,我对新科集团的胡文海有些了解。这人的战略眼光和情报能力,实在是一种无法用科学理解的诡异现象。你们还记得三年前的股灾吧,就连华尔街都没有人预计到那次灾难,但胡文海偏偏就能准确预测到,甚至让人误以为是他造成了那次经济危机……”
作为石油期货市场的顶级交易员,同为金融行业从业人士,文森特等三人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胡文海的光荣事迹?1987年那次震动美国的股灾,以及股灾中大捞一笔的胡文海,实在是让人太过印象深刻了。
以那次事件胡文海表现出来的情报搜集和分析能力,看穿美国能源集团的布局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了。
“就算有人泄露了我们的信息,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你以为八七年的时候,美国人就这么认了?后来fbi专门成立了一个直接向总统负责的调查组,拥有的是最高权限。调查进行了三年,到现在仍然是没有任何进展。谁都知道胡文海肯定有内线情报来源,但我们是不可能比fbi更嗅觉灵敏的。”
“所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文森特冷哼一声,在场的都不算那种面对挫折无谓抱怨的人,当即打起精神来说道:“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拿出一个办法来,总不能看着新科集团将欧洲和日本人的资金给抽干了。”
这就是庄家和搭车的区别了,美国能源集团无疑是市场上的庄家,掌握着控制世界石油价格的能力。
然而石油价格也并非是某人电脑里的一个按钮,任何操纵市场的行为都是需要成本和时间的。
做市的行动需要计划,从低价炒到高价,这并非是一个简单买入的过程。前期需要低价搜集筹码,但买入就会导致价格上升,所以必须不时的放出筹码将价格维持在一个区间。在这个过程里,庄家甚至会亏本运作。高价大量收集筹码,然后低价卖出来打压价格。
除了买进卖出,高级一些的操作手法,还可以借用舆论,甚至是政府和国际机构行动。美联储和欧佩克流出来的一张小纸条,作用比市场上流动的以亿计的资金还要大。
但这一切的操作,最终都离不开那些印着富兰克林头像的可爱绿色卡片。
为了打击“搭车”这种行为,庄家还会故意制造市场震荡,让那些以为摸准了庄家心理的炒家被“三振出局”。
这些市场操作,意味着庄家手里的筹码往往不会是最划算的价格入手。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不是什么问题,区别只是赚得多和赚的很多而已。
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摸清了庄家做市的手法,准确的找到庄家操作过程中价格的最低点,只要在这个点准确的进行操作,就可以将利润最大化。自己不需要付出成本去操作价格,赚的反而比庄家还多。
这就是“搭车”的好处了。
不过想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操作,对操盘能力的要求恐怕比做市的操盘手还要高出一两个层次了。
当然,或者有来自做市商内部的情报也可以。
搭车的炒家一般不会太过刺激庄家,毕竟自己成本很低,多少都是赚的。真把庄家逼急了,庄家赚不到钱也是有掀桌子可能的。
然而胡文海这次搭车,却丝毫没有顾忌到美国能源集团这些庄家的心情。不仅先庄家一步开始出货,而且还在欧日等国的猎物身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肉。
真要是让胡文海将欧日等国能源企业的资金抽光,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美国能源集团出货的规模。
如果因为新科集团大量出货,最终导致油价波动超过美国能源集团的控制,那才真是日了poi了。
“我们把新科集团拉进来怎么样?”
不懂得分享的资本都已经在竞争中消失了,论起组织统一战线的能力,世界上也从来不是只有一家会做。
思考了半天,托马斯皱着眉头,有些压抑的说道:“现在看来,胡文海已经掌握我们的布置,这应该是可以确定的。我们没有办法把他踢出局,那就只能把他控制起来。至少要让新科集团停止出货,与我们协调行动。”
“怎么控制?”文森特反问道:“新科和格鲁门的资金规模,至少能拿走我们预计收益的三分之一。除非提供比这更大的利益,否则他们为什么要遵照我们的要求行动?”
文森特的话说出来,其余两人的脸上也难免有些难看。做到他们这个位置,诚然是风光无限。但登得越高摔的越重,给背后的金主们造成这么大的损失,结局自不必说。
不论是能源集团还是军火商们,从来都不算是什么“守规矩”的商人。哪怕损失并非是他们的原因,新科和胡文海的行动当然不会受他们的主观影响——但,损失了几百亿美元的大佬们,会有那个心情听他们解释吗?
上百亿美元的损失,这足以让几位“成功人士”人间蒸发。最好的结局,那就是被塞进水泥桶里,沉到泰晤士河去给鱼虾提供养分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干看着中国人什么都没做,就拿走市场上三分之一的利润吧?”
真正坑爹的正是这一点,如果说新科本身就是庄家的一员,那说不定背后的金主们看在大家共同出力的份上捏着鼻子认了。
然而炒高石油价格的时候没有你,推动美国发动战争的时候没有你,给美国大兵们采购子弹的账单上签名的人也没有你——甚至连这笔交易都不需要为下了最大力气的美国交税。
但要说收益的效率和规模最大的,反而是你这个搭车的,而不是我们这些下了大力气的庄家,这谁受得了啊!
不蒸馒头争口气,横行蓝星的能源和资本大鳄们,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面对胡文海和格鲁门的“横刀夺爱”,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是一筹莫展。
倘若交易是在美国发生,他们倒是还可以想些盘外招。诸如土飞机或者神经病枪手之类的手段那都上不得台面,请动fbi或者是税务局,甚至是美国证券交易监督委员会,总有一款适合您。
然而问题是这次的交易发生在英国,而欧洲金融和能源资本正是这次的收割目标。这样一来,任何在英国的不正常风吹草动,都会起到打草惊蛇的效果,由不得他们不投鼠忌器。
但这些人到底都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商业精英,没有真本事是无论如何走不到这个层次的。再怎么困难的局面,他们都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认输。
当这些世界顶级的大脑发动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问题是真正让他们束手无策的。
就在这时,托马斯忽然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还不太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