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守在娜美床前,回忆起最近在草帽团的生活,不由陷入了沉思。
娜美不知道何时醒了,她看着安妮发呆的眼睛,很美丽的蓝色,像大海又像天空。
但是此刻安妮的眼神里却全是迷茫,惊恐和悲伤。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整个人显得有些缥缈。
娜美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安妮就会从眼前消失。
她被自己这没有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房间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打开。是薇薇和山治索隆三人进来了。
开门的声音瞬间将安妮惊醒,她转动了一下快要僵掉的脖子,刚好对上了娜美的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觉得很好。”娜美冲她笑了笑。
“那就好。”
薇薇也围坐在床边,伸手贴了贴娜美的额头,脸上浮起笑意,“太好了,退烧了。”
“狸猫,等等~”
“混蛋!说了几次了,我是驯鹿啊!”
路飞和乌索普追着乔巴从门口跑过。
库蕾哈端着药走了进来。“看样子恢复得很好嘛。”
“多谢您了,医生。”娜美冲库蕾哈点点头。
“这是我该做的,而且,你们的同伴可是付了我很贵的诊费。”
安妮摊手,一瓶葡萄酒出现在手中,她扔给库蕾哈。
“威士忌山峰的特产葡萄酒,您会喜欢的。”
“您应该有故事要讲吧,能听去的人都在这里了,您说吧。”
库蕾哈挑挑眉,这个小姑娘,知道的不是一般的多啊。
安妮起身,经过山治的时候,将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掏了掏,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雪窸窸窣窣,整个世界银光素裹,洁白无瑕。
安妮的脑子不由自主的浮现前世名著里的那句话“恰似一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安妮站在城堡顶层的露台上,轻轻叹了口气,将从山治那里顺来的香烟点上,猛吸一口,辛辣的烟草味瞬间萦绕整个鼻腔,烟草入肺的刺激让她的大脑短暂的眩晕了几秒,嘴里泛起的苦涩又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慢慢的吐出烟雾,像是要将心里的郁气也一起吐出去。
肩上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积雪。站在气温在零下五十度的冬岛,好像心也浸在了冰水里。
一双修长的手掸掉她肩上的积雪,接着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抽烟对身体不好哦,美丽的女士。”山治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妮扯了扯嘴角。
“那你还这么大烟瘾,不想多活几年吗?”
“啊,如果是lady让我多活几年的话,那我一定遵命。”
“所以,有什么心事吗,安妮酱。”
见安妮并不回答,山治走上前,和安妮并肩,看着远处的银白的世界,也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安妮也不知道这家伙的香烟到底放在哪里的,好像永远没有断过。
二人就这样安静的立在雪地里。并不言语,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头,发梢,世界浩瀚无垠,人却渺小的像一粒尘埃。
“山治君,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安妮再次掏出一根香烟,刚准备点上,山治却伸手将烟拿走了。
她笑了笑,也放弃了点烟的想法。只是伸手接住了飘扬的雪花。
“如果不是我的插手,事情也不会变的这么糟糕。”
“关于妮可.罗宾的事,小花园的事,包括现在的磁鼓岛。
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一切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我仗着自己的上帝视角,擅自插手,自以为是为了你们,却总是把事情搞得更糟。”
“我以为让你们尽早学习霸气是为了你们好,却没想过对你们来说是拔苗助长。
自以为将危险提前清扫干净是为了你们好,却没想过顺风顺水的环境并不适合你们成长。
自以为让巨人教导你们修炼是为了你们好,却没想到差点让娜美丢了性命。
自以为能帮助薇薇拯救王国,却没想到拖累了她回国的脚步。
自以为能够将一切掌握在手里,却没想到因此让磁鼓岛的居民遭遇灭顶之灾。”
“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张的话,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安妮紧紧掐住掌心,指甲扎进皮肉,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都是因为我的狂妄自大,愚昧无知。如果,如果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面具下的泪水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细小冰珠。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安妮。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啊。。。”山治安慰道。
“不是的!你不懂,事情本来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我的话。。。”安妮有些歇斯底里。
“无论事情原本是怎样的,我们只知道,现在的结果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
山治打断她的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直视安妮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们是海贼,不是圣者也不是救世主,我们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问心无愧就好。
我们是你的伙伴,不是你的责任。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娜美也好,薇薇也罢,她们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要把原因揽在自己身上。”
“安妮,我们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从你加入草帽海贼团开始,我们就是可以为你承担一切后果的人。”
“你要试着放松自己,别这么逼迫自己,一切都有我们呢。”
“而且如果没有你的话。。。”
“别人我不清楚,我和那个绿藻头一定会很难过的。”
山治温和的声音让安妮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啊,她好像,一直没有真正将他们当成自己的退路。
在她眼里,自己终究是个外来者,他们才是真正的草帽海贼团。
她冷眼旁观他们前进的步伐,甚至没办法安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
这些年刀口舔血的生活经历让她不敢随意相信别人,即使是面对索隆,她的内心也会不断暗示自己,梦想,同伴和安妮,非要舍弃一个的话,索隆也一定会选择安妮。
虽然在一条船上,可是安妮的心却从未靠近。
一直礼貌疏离,仿佛孤独才是她的常态。
原来,大家都感觉得到吗?可是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原来一直都是大家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吗。
安妮缓缓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山治君,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山治吐出一口烟圈,转身回了城堡。
安妮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自责愧疚与不安的情绪像海浪一遍又一遍的冲涮着内心。
那根绷紧的神经突然断了,突然松懈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到达崩溃的顶峰。
呜咽声被裹进风雪里,呼啸着消散在天地间。
门后的阴影里,索隆的拳头数次捏紧了又松开。
风雪声呼啸了很久,安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取下面具擦了擦脸又重新戴上,转身回到城堡内。
没走几步,就看见抱着手靠在墙上等待的男人。
二人静静对视了几分钟。
安妮嘴角渐渐漾起笑容,在他猝不及防之际扑进他怀里。
“等很久了吗?”
索隆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摸摸她的头,语气平静又认真:“不久,多久我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