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攻取居巢邑、昭关之后,又迅速分兵占领长岸与橐皋两座城邑。 在沈诸梁、申包胥所率领的楚军主力,接连被击败,援军无望的情况下,守卫长岸、橐皋的楚军象征性的抵抗一两日,便都开城献降。 吴军又挟大胜之势,一口气攻取巢地、钟离地。 巢与钟离,与桐、群舒一般,原本都属于楚国的封君,而且权力又跟附庸国的国君一般。 所以,在自己的封地上,楚国的封君是形同国君的。 但,众所周知,江淮这个地方,是“吴头楚尾”,长期成为楚、吴的掠夺对象和交兵战场。 譬如钟离国。 钟离国属于徐国的分支,嬴姓之国。 周武王灭商后,分封天下,一些非周王室的贵族家族也获得封爵,如商朝贵族伯益的后代,就被分封在钟离国。 值得一提的是,钟离国就是后来明太祖朱元璋起家的濠州! 而钟离国就跟巢国、桐国、舒国,西有六国等国家一般,这十余个小诸侯国面积不大,却相当富庶。 难怪庆忌会不惜代价的出兵伐楚! 吴军迅速就攻取巢地、钟离地,各个城邑也都望风而降,没有太大的抵抗。 因为这个地区本身就是朝吴暮楚,在吴国治下,与楚国治下没有多少不同,保证年年称臣纳贡即可。 对于这些跟附庸国一般的封君,庆忌亦是被闹得没有一点脾气。 因为现在吴军占领这些城邑土地有多顺利,日后庆忌剥夺其封君权利,消化其人就有多棘手! 但,现在庆忌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对付即将到来的楚国大军! 居巢邑内。 庆忌正在临时行辕之内,与廷尉伍子胥、治粟内史范蠡,以及熊子丹、孟贲、黑夫、胥门巢等一众将领商议大事。 “大王,臣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楚国以令尹囊瓦为大将,左徒子西为副将,派大军四万人已经进抵养城一带!”
伍子胥脸色颇为凝重的道:“城父那里,沈诸梁也在收拢溃兵,据闻有万余人,准备跟囊瓦的楚军主力合兵一处。”
闻言,在场的将领都不禁面面相觑,颇感棘手。 对于楚国的底蕴,那是毋庸置疑的。 吴军好不容易攻城拔寨,击溃沈诸梁率领的三万余楚军,楚人又能立马拉出一支军队上战场! 当然,沈诸梁的所部兵马并没有被完全击溃。 庆忌坐在主位上,环视一周,看着将领们,换上问道:“二三子,大战将至,汝等可有破敌之良策?”
“大王,无非是攻守互换也!”
熊子丹起身道:“群舒、桐、巢、钟离之地,已尽为我吴国所有。大王之目的已经达到,何不将兵马屯于居巢、舒邑一线,与楚军斡旋?”
“相信时日一久,楚军也当不堪重负,悻悻而归。”
“不妥!”
熊子丹的话音刚落,廷尉伍子胥便站起来,反驳道:“转攻为守,不利于军心士气。我吴军自伐楚以来,势如破竹,未尝一败,何故止步不前?”
“再者说,楚人是本土作战,粮秣辎重转运,比我吴军更为便利,又何来不堪重负之说?”
伍子胥又转过身,朝着在上边陷入沉思的庆忌作揖道:“大王,臣以为,为今之计,大王也当从国内征召兵马,投入前线,伺机击溃楚军而迫使楚人割地求和!”
这个时候,庆忌从国内征召更多的兵马,亦是无可厚非的。 因为伐楚的吴军五万人中,有一万人是徐国与钟吾国的兵马,而且已经占据桐、群舒、巢、钟离这一片大江以西的狭长地带,需要不少的兵力驻防。 时至今日,庆忌手中能利用到的机动部队,只有不到三万人。 因为在攻取昭关的时候,伍子胥“用力过猛”,吴军是付出近八千人的伤亡代价,这才攻下的昭关! 前前后后的战事,吴军折损一万人左右。 再加上需要驻防的城邑,庆忌手中的可战之兵,实在捉襟见肘。 幸而,在出征之前,庆忌就已经命令大司马孙凭与太宰季札先一步征召士卒入伍。 他这边诏令一下,吴都的军队就能立马向前线开拔。 “范蠡,你有何对策?”
庆忌将目光放在范蠡的身上。 作为庆忌身边的智囊,大智若妖的范蠡自然是有应对之策的,只是能不能摸清楚大王的心思,能否被大王采纳而已。 “大王,臣有上中下三策。大王欲先听哪一策?”
范蠡卖起了关子。 庆忌的嘴角一抽,忍着想将范蠡暴打一顿的冲动,缓声道:“上策为何?”
“上策,即如熊子丹将军的主张一般,以重兵屯驻于居巢、舒邑,严防死守,与楚军鏖战。”
闻言,庆忌还未发话,在一侧的伍子胥便禁不住瞪着眼睛,叱责道:“范内史,这是馊主意也!何谈上策乎?”
“楚人背靠六邑、潜邑、城父等诸多楚国城邑,后勤无患,可源源不断的输送粮秣辎重,与我吴军进行旷日持久的大战!”
“届时,战事陷入拉锯,我吴国恐将不堪重负矣。”
范蠡却是轻笑一声,道:“还请廷尉稍安勿躁。”
“吴楚两军相持不下,何不打破僵局?大王先前已经命典客伯噽使晋,想来已经抵达新田,游说晋君及六卿联合诸侯,一同伐楚矣。”
“楚人恐诸侯之联军,未尝不会与我吴国议和。”
一听这话,伍子胥冷笑道:“只怕不尽然。我吴国攻取桐、群舒、巢、钟离之地,方圆近千里,且富庶,不失为膏腴之地也。楚人焉能善罢甘休?”
作为楚国出身的贵族,伍子胥自然了解楚人的脾性。 似之前一般,吴国只是一步步的蚕食楚国的城邑土地,偶尔一两座城邑,无伤大雅,楚国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补补血。 但是,这一次庆忌可是从楚国身上撕下一大块肉! 这般的锥心之痛,楚人岂能忍受? 楚人非得跟吴国拼命不可! 听到伍子胥的这番话,范蠡只是笑而不语。 “再说中策,中策为何?”
庆忌又垂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