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赏梅,这是京城的权贵的风气。
这一天,蔡府热闹非凡。
今日是蔡尚书四十岁的生辰,朝中大小官员基本上有来往的都来祝贺了。
徐太傅可不是来祝贺的,他是蔡延征特意请来撑场面的。
蔡大人也算是徐太傅的门生,两家又交好特意把他给请来了。
大雪初济,蔡家的梅园格外的美丽。
梅林中在在两两的赏梅人,徐太傅与陆至煊漫步在梅林中:“允坤,这一次太子回来对你赞赏有加,圣上让你入了工部,怕是另有意思。虽然只是个五品员外郎,在圣上面前走动的机会也不多,不过为师认为多历练对你是有好处的。”
陆至煊笑笑未答,前一世他是经历了工部、户部、吏部、兵部四个部门,然后再回到翰林院的。
这一世,就算没有齐王操作,看来这一切还是照原路在发展。
徐太傅看着他问:“你早就想到了吗?”
陆至煊换了话题:“恩师,闻听河东顾家大郎准备与关家联姻,这可是事实?”
说到河东顾家,那是与前朝宋家齐名的大世家,而且现在的顾家比之宋家要强上许多。
顾家在河东,手中握着河东十万兵权。
关家,顺嫔娘家,虽然关默只是个四品郎中,可是顺嫔娘娘有一子,就是十三皇子靳瑞。
如今皇上盛顶春秋,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只要保重身体,活个十几二十年并不是事。
十几二十年后,谁又知道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关默的祖父关清,是大乾朝负有盛名的大儒。
他一生清贵只为育人,如今门生遍布整个十三州。
不能小看了这些清流,徐太傅作为清流之代表,心里更清楚清流一派在每朝帝心中的位置。
抬头,徐太傅看着陆至煊吃惊的问:“你也听说了?”
“嗯。我不仅听说了两家欲联亲,而且还听说了顾大公子顾延被圣上封为了中书舍人,看来顾家利用荫佑入朝,他们这是想再入京城啊。”
顾家祖上有功,可顾家世代没有女子入后宫,这是先祖的命令。
当年两大族顾家与宋家,都一直无人入宫,先祖就是为了断绝大家世族把持后宫的局面。
可现在,顾家、宋家宫内都无人,后宫同样被人把持,所以他准备让这顾家人再次入朝了。
徐太傅点点头:“关家,也急于有人支持啊。”
陆至煊回头:“恩师,您在朝三十余年,这朝中几位皇子,以您之见谁上位对苍天百姓才是福音呢?”
谁上位,才有利于民?
守城之君,帝虽然不必慈,但也不必太狠。
几位成年的皇子,真正不适合那个位子的人,唯四皇子耳。
“老夫笨拙,年老眼花,已看不清了。不过,臣为之本乃忠君报国,老夫心中却永远牢记。”
这个太傅大人,一生谨慎小心,这是他能得皇帝看重的原因。
前一世他不理解徐太傅的想法,觉得他太胆小,所以对心中对他并不尊敬。
可重生一世,陆至煊知道,唯一徐太傅这种人,才是安稳一生的典范!
看破不说破,忠君不忠派。
“恩师,对顾、关联姻这事,您有何看法?”
“不妥。”
确实是不妥,顾家野心、关家人心,这两家一结盟,这朝庭之争又要更复杂了!
想到徐娇的想法,想到那关骐之性。
关骐天生性冷淡之人,他不喜男风,也不喜女人,但对家庭挺负责。
或许这样的人,配与徐娇,倒是不错?
陆至煊试探一问:“恩师,闻听关家长子关骐有其祖父之风骨,秋试之后成绩也不差。因关家素有不入朝之余命,所以未能参加春闱。不过,此人弟子见过。”
这话一落,徐太傅回头:“允坤的意思是?”
“打破顾关联姻。”
徐太傅脸一肃:“有何想法?”
“关家不入朝,可关家的学生满朝占了小一半,这力量不可小看,这也是顺嫔在宫中能平稳住日的原因。且顾家与关家联姻,仅是传言,不如先行一步占了关家少夫人的位子?”
作为皇帝的老师,徐太傅自然耿耿忠心于皇上。
这计一出,徐太傅表情难以形容了:“徐、关联姻并非不可,顾关联姻要能打破更好。素闻听关大儒最爱才,关家嫡长孙女关敏琦容貌秀丽、文才不俗。允坤,你已过弱冠,不如老夫托长公主出面,为你保媒如何?”
让他娶那关敏琦?
陆至煊想也不想就拒绝:“恩师,弟子功业未成,成亲尚早。而且,恩师清楚:弟子要出人头地给人看!”
徐太傅怔了怔:“你现在已经很好了,何必再因为这样的人而堵这口气?”
见徐太傅误会,陆至煊立即解释:“不是堵气,而是学生曾发过誓:不到能护家人安全之万全,决不成亲。当然,学生更想说的是,以学生这身世家门,恐入不得关家人眼。”
眼前的男子如若有一个强有力的岳家支持,再加上他这恩师帮助,他的成就应该会比他早得多……
徐家三代之中,无一出色子孙,所以徐太傅还是不死心:“如果关家不在乎呢?你愿意不愿意?”
到这一步,陆至煊淡然一笑:“那恩师不如试试。”
关家,他太清楚了!
明面上关家弟子不入朝,可实底里关家心里时时牵挂朝庭,日日都想入阁拜相,看似清贵实则满是高攀之心。
如今有顾家的流言在,恩师的心意难以成全。
不过,陆至煊不会直接拒绝,否则以徐太傅的高傲之心,一定会对他心有所不满。
人与人相处,讲究的是真情。
可真情的背后如果没有私欲,那也难成大事,在把握人心上没有人能比得多活了一世的陆至煊……
果然,徐太傅笑了:“这顾家之事在前,不如就先做这事罢了。”
师生俩慢步朝林中走去,此时听得林中的另一边喧哗异常,徐太傅谔然:“那边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