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不是回避就能解决的。
兰潇潇抬起头:“哥哥,想妹妹了,是吗?”
陆至煊没想到她有这么一问,顿时连眼神都冷了:“明知故问!”
确实,她是明知故问。
一块永远都好不了的伤痕,时时戳一戳,总好过长时间不戳然后猛然一下揭起的痛……时时戳着戳着,或许就痛麻木了、不觉得痛了呢。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哥哥,等我长大一点多赚些银子,我就去找妹妹,不找到她就不回来见你。我想,只要我们愿意找,肯定能找得到她!”
“怎么找?到那时候,你还认得出她吗?”
陆至煊一脸的冷漠,兰潇潇有点心酸,也有点理解: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兄妹,一半已经在茫茫人海消失,谁的心不痛?
“能找得到,只要我用心去找。我知道妹妹耳后有一块紫色的蝴蝶形胎记,这个胎记形状很特别,只要我看到了就能认出来。等找回了她,我会离开,不会打扰哥哥与妹妹的生活。”
离开?
终于,陆至煊迟疑的问出:“你想去哪?”
兰潇潇想了想:“要是没被我娘卖掉的话,然后我就去学厨艺,要是那时候我手上还有小钱的话,然后去到人多的地方去开一家小店,赚赚小钱、满足一下口腹。”
“你就这么一点理想?那开了店以后呢?”
兰潇潇想了想:“开了店以后……赚了钱就穿得美美的、吃尽天下美食,再然后就找个人嫁了,生几个孩子慢慢教养,等他们大了我也老了,这辈子就过去了!”
这么一点年纪就想着嫁人?
陆至煊目光依旧很冷,冷得让人发怵,更是冷得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嫁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过,那是很远很远的事。”
“现在想。”
现在想个毛线啊,死孩纸,我才八岁就想这个,我有病啊!
一定要我想是吧?
你听着!
“我想不出来……他至少要有哥哥这么好看、也读了很多的书、最好还会点功夫……对了,最主要的是对我好、听我的话、愿意为我花银子、我让他朝东他不敢朝西、我叫他跪搓衣板他不敢跪板栗壳,有好吃的都给我、我穿什么他都觉得好看、永远觉得世上我最美最可爱、离了我他就活不下去……嗯,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么一点点。”
还一点点?
纵是陆至煊活了一把年纪,听了这话他差点吐血了!
“那你就准备着嫁不出去吧!”
兰潇潇不解:“为什么?”
“世上没这样没出息的男人!”
什么人啊!
每一个宠妻狂魔都比她想象得更好,这样的男人怎么就没出息了?
“哥哥胡说,这样的男人多厉害啊,怎么会没出息呢!你想想,他要管我吃得好、穿得美,自然就得有能力赚好多好多的银子。能赚好多银子的人,是没出息的人吗?哥哥,我就不信找不到这样的一个好男人,你等着瞧!”
连一个女人的话都不敢违背的男人,那还叫男人吗?
陆至煊觉得兰潇潇就是个孩子,所以她说的是孩子话,自然懒得理她了……多年后当他变成这样一个男人,想要某个女人把他收去,却没人要时,他才发现世上许多的真男人都愿意为某个女人变得没出息……
初夏来了,早稻已经有半人高了,陆家的粗粮地也基本上种全各种杂粮。
可这样并不代表着就没了事做,因为早稻田间要开始第二次的耕禾、拨耙草、积肥了。
这一日又是大雨,白天写了几章纸的字又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天上竟然有了月亮,兰潇潇便睡不着了。
看着窗外的月亮,兰潇潇思索着得夏季是蘑菇生长的最好季节,上回那点银子有可能被陆至煊拿去找人了,现在村边林子里的蘑菇已经很难找了。
她还小,红薯还没生出来,水果洗衣液也得好几个月才能出成品,现在只有这蘑菇能赚银子。
又整理出几个菜方子,兰潇潇决定再晒一批蘑菇去酒楼,然后用冷菜方子赚点银子……
说动就动,一骨碌爬了起来,兰潇潇拿着自己写的字进了陆至煊的房间,见他正认真的在看书便问:“哥哥,你在看诗词吗?”
“恩。”
一如以往的缄言,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没有前段时间的冷冰,可依旧没有恢复到陆芝芝消失传来之前……
这个局面不改变,那是不行的!
兰潇潇没话找话:“哥哥,就这么几个字,看着有什么意思啊?人真搞笑,一句话不明明白白说非得只弄几个字来让人猜,真是太闲了!”
什么?
诗词在她的眼中,就是诗人弄几个字让人来猜意思?
陆至煊是非常尊敬有文才的人,闻言正色道:“胡说什么!能作出诗词的人来那是极有文才的人,你个小丫头懂个什么!”
为了能搭上话,兰潇潇固执的说:“我怎么就不懂了?不就是作两首诗嘛,我天天听哥哥读,我都会了!”
听听他读,她就会作诗?
陆至煊没好口气的说:“那你作首来给我听听!”
兰潇潇嘴边绽开朵春花:“真的?”
陆至煊睇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好似真没有唉!
跟一个这么冷情冷性的人打交道,真特么的累呀!
兰潇潇眼珠子一转:“哥哥,一会要是我把诗作出来了,你明天陪我西边山上采蘑菇如何?”
陆至煊双眼一冷:“原来,你是有目的的?”
真不好玩,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熊孩纸你就不能装点笨吗?
兰潇潇故意嘟着嘴:“哥哥说什么呢?不愿意就算了!”
没什么不愿意的,多采点蘑菇送去镇上,有骨头汤的菜确实是味道好上许多!
“你作吧,要是吹牛皮,以后别跟着我!”
谁想跟着你啊,要不是怕结局太惨,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见到你!
兰潇潇亮起眼睛,那眼中的贼光让陆至煊感觉到一种受骗的感觉,可不知为什么,他真想听听这丫头所作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