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还没正式开始实施，醒醒就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大锅饭吃了大半个月，那句“敞开了吃”就不作数了。
生产队又恢复了人人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分到醒醒碗底的粥又恢复到了清澈见底的样子。
醒醒将碗里的粥分给两个小的后，低声道：“待会儿吃完跟娘去后山？”
去后山干嘛？她们可太知道了！
醒醒拎着两个小的来到后山，这次投喂的依旧是省事的大肉包。
她看着两个小女孩吃得津津有味，甚是奇怪。
她心底笃定对两个女孩没有感情的，可为什么要对她们好呢？
她没再细想下去，这样的想法跟她来历一样，光凭想，是想不出答案的。
老天不下雨，河里的水彻底干涸，生产队队员们日常用水得省着点来，毕竟大队只有一口井，那口井还得紧着地里。
因为贼老天，大队长愁得头发都全白了，在听到有大队开展了三个月大锅饭后提前结束这一模式，将剩余的粮食分给队员们，让他们回去自个儿吃自个儿，大队长也做了同样的决定。
分到周家的粮食不足百斤。
周老太太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同样快瞎的可不止她一个老太太。
大队长对着这一片嚎啕大哭声无动于衷，等几个哭累了，才叹气，愁眉苦脸道：“我要是有粮食会私藏？我怕不是这个大队长头衔走到头了。”
大队长：“我晓得你们想多分点粮食……没有，真没有，省着点吃，去山上薅点野菜回来当糊糊吃了，先撑着吧，等秋收再说。”
可距离秋收还有几个月……
幸好他们大队大量种植的是高产量的红薯，总比隔壁大队相应号召，种植的是果树的好。
果子再好，再能发家致富，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醒醒这会儿也跑到隔壁大队用粮食换水果，用的是没磨过的红薯和土豆之类的。
他们大队种植的品种不多，醒醒换得几颗苹果和桃子的种子。
果肉受到旱季的影响，显得有些干扁，水分都不多，口感更说不上来。
将核种在空间后，醒醒浇灌了井水就没管了。
生产队队长打算去其他地方运输水回来，周三主动报名。
地里没啥事儿，大队婶子们就爱闲聊，闲聊下来就拿周家那档子事儿来说。周三成了八卦对象，还得受着指指点点，还不如找点事儿做。
这运输水的活儿恰好能离开话题中心。
所有人没想到，周三这趟一去就没回来。
醒醒也没想到，婚没离成，她就丧夫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对比周老太太滔天哭声，醒醒就显得过于安静了点。
“滚！给我滚出周家！别让我再看到你！”
“就是因为你在大队放出那些话，老三才去接的那活儿！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死！”
这话，醒醒就不爱听了。
换做以前，她肯定得说：人各有命，你家老三注定短命，阎王爷收的他，关我啥事。
但时代不同，她换了不太气人的说法：“娘呐，我在大队里说啥了？我那说的是实话，犯错的是他，不给我饭吃，惩罚我的是你，句句属实，没牵扯上王寡妇，更没添油加醋说他梦话都不忘王寡妇。”
醒醒：“娘啊，他自己受不了流言蜚语，非要去干那运水的活儿，这能怪我吗？大队长说了，运水有工分，多少人抢着去干啊！当时你不也没拦着吗？若我是害死老三的凶手，你这个不阻拦的也是帮凶！”
周家老太太气得手指打颤，“滚出去！带着你一双女儿滚出去！我们周家不认你！你个灾星！”
正和她意呢。
但是，这事儿得说清楚了。
醒醒抹着泪，用意识看到看好戏的都在周围蛰伏了，便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娘啊！纵然他周三生前千般万般错误，那你也不能将恨意转嫁到大妹和小妹身上吧！她们可是周三的根啊！”
什么周三的错转嫁到大小妹身上，她分明就是对老三家的看不起，想把人踢出去！
老三走了，即便这老三家的快顶上一个壮劳力，但按照大队长说的，分粮得等到秋收，谁知道这点粮食能不能挨到那时候？早早把人分出去，对他们周家都好。
那两个小丫头，又不是男娃，算什么老三的根。
“滚！什么老三的根！就两个小丫头片子也算根？！别拿丫头片子充数！”
醒醒已经瞅见了大队长的身影，连忙扑上去要大队长做主。
“队长啊，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娘要把我和大妹小妹分出去，看样子是一点粮食都不给分，要完全和我们断绝关系啊！”
大队长头疼得很。
他现在焦急的是粮食的问题，谁还有功夫去关心自家那些矛盾，倒是听到一丁点粮食都不分后，多看了周老太太几眼。
周老太太被看得心虚，硬着头皮道：“大队长，我家老三就是被她逼走的，再留她在咱周家，她指不定会搅得我们周家鸡犬不宁！大队长，你就看在死去的周三身上，宽宏大量一下，把这人撵出咱大队去吧！”
醒醒皱眉，还未待说什么，就听大队长呵斥道：“胡闹！撵出大队，她们吃什么喝什么？”
醒醒眉梢一扬，大队长是同意了将她们母女三人分出去了？
大队长又道：“人在咱生产队，这也是你们自个家的家务事，我还有其他事儿忙……”
“大队长别走啊。”醒醒叫住了他，又道：“怎么就不关你的事？我深思熟虑，琢磨着以后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回到老周家也得被拿着周老三说事，倒不如现在就分出去。既然娘……周大婶不给我们母女三活路，一点粮食都不分，那我想在大队长立字据，将大妹小妹从周家分出来，从此大妹小妹和周家再无瓜葛，她们以后跟我姓，明天我就去县城把名字改过来……”
其他人都在劝。
“慕大妹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自立门户，带两个小的……以后日子只怕不好过啊。”
醒醒哭丧着一张脸，“不分出来，以后在周家也不好过啊。”
“那两孩子姓周，你何必带着她们……你改嫁也比现在的处境强啊。”大妹小妹都不在，这婶子才敢说推心置腹的话。
醒醒苦笑，“没办法，她们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舍不得。”
听到这话，其他婶子也都向着醒醒起来。
本来啊，周三出事是意外，也不止他一个人出事，是回来的路上，被沿路讨口的难民给冲出事的。哪怪的上人家媳妇儿头上？
他们看呐，周老太太为了省那两口吃的，连人命都顾不上了。
大妹和小妹回来的时候，就被告知被周家赶了，以后就不是周家人了。
大队长将离生产队较远的一处院子分给了她们，还拨了点自家的粮食给三母女。
大队长愁眉苦脸道：“你也看到了，大队是真的没东西了，实在不行去山上薅点野菜糊弄糊弄，等到秋收再说吧。不过以你以前挣工分的状态，养大两个女娃娃也不是大问题。”
以前挣工分的状态……
看来最近大队长也发觉她是在磨洋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两孩子躺在稻草上，抱着醒醒发抖。
“娘，以后我们吃什么？”
醒醒：“地窖里娘藏了粮食，放心吧。”
地窖是她靠意识发现的，在厨房水缸下面，轻易是发现不了的。醒醒放了不少红薯和地瓜进去，为了掩大妹和小妹的耳目，免得她去镇上或者县城的时间太久，两姐妹饿死。
“地窖在哪儿啊？”
“在厨房水缸下。”
“哦……”
“明天娘带你们去县城把名字改过来，以后跟娘姓慕。”
“好！”
正好，她也得去镇上看看马大姐，买些瑕疵品将这间草房拾掇拾掇。
……
醒醒醒来，就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对方大失所望，又有点恨铁不成钢，“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醒醒，你可醒醒吧，别再为了渣男下头了。你知道网上都怎么说你吗？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说她，好看？
醒醒瞬间对这人感官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