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氏一直秉性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大周国的至理名言。
可现在已是元和年间,匈奴大败,百姓有慕醒醒和明君的带领,虽说天灾依然不断,可好歹安居乐业。
大李氏要说羡慕,以前是羡慕有夫君护着的小李氏,每天看那小李氏跟倒进蜜罐子里似的,她就牙口发酸。后来便是羡慕赵氏和钱氏了。
逃荒前,她最瞧不起赵氏和钱氏,她们就是生不出蛋的母鸡,只知道埋头苦干,她们的夫君也是愚孝过头,只知道听公爹的话。
后来是怎么变的呢?
大概是逃荒路上,磨砺了棱角,让他们尝到了百态,看过了横尸遍野,见证了生死,好像妇道人家那点羡慕、嫉妒的情感就淡了不少。
赵氏和钱氏进了韦家军亲自创立的女子军,这些女子军拿着军饷,耍着不少威风,和士兵一起维护邺城治安,顺带对百姓口粮进行守护。那里头可不少油水。
她其实怀疑过赵氏钱氏能进女子军,是公爹从中作梗。
但公爹从不承认,甚至当她质问时,还反讽她:“当我有那个闲工夫去管你们那些小家?不就是逼着我承认吗?行呐,我明天就叫你爹,你能耐,你得行,我哪惹得起啊!”
大李氏:“……”
她心底堵着一口气。
她不是没怀疑过公爹的用心。
比如逃荒路上,每晚公爹都会叫那两个丫头出去,起初她以为真是锻炼两个丫头片子!后来,见那两个丫头片子竟脸上长了点肉,再加上公爹给富贵儿偷喂零嘴,她才回味过来……
好啊!公爹竟然瞒着他们藏了粮食!
后来分了家,她以为分得公正,可她时常看到那两个丫头片子去找公爹!一定是去讨要好吃的了!
她哄骗着富贵儿也去,谁晓得……她家富贵儿是被扫帚打出来的!
她喊不公,公爹就叫她爹……
她哪儿再敢啊。
只能私下跟慕望抱怨几句,可慕望为了养起这个家,天天做苦力活儿,回来哪还有心思听这些?翻了个身就睡得鼾声震天。
她以为分了家就是人过的日子,可粮食怎么算都不够吃,还不如公爹掌家,大嫂分配粮食那会儿呢。
后来,让她舒坦点的就是其他房发生那点子事。
大嫂娘家人也来到了邺城,为了口饭吃,死活巴着女婿一家不放,就连乐乐时常躲去公爹院子不出来。
二嫂的闺女央央也是绝了。
原本这央央尤其受公爹青睐,就连富贵儿和央央打架,公爹明面上也偏袒这丫头片子,万事以这丫头片子为先,就连几个兄弟也得靠边儿站。就连她夫君也私下抱怨过。
“不就是个小丫头,爹为什么待她比我们还好?”
大李氏:!!!你也发现不对劲了是吧!
后来,这偏袒被作没了。
央央相看的第一户人家,居然差点害死了公爹!
这不仅是小有成就,有头衔的青傲惊动了,就连韦将军也亲自赶来,储君也派了人来安抚。将那户逃走人家的项上人头给提到了公爹面前。
她这才惊觉公爹的能耐远远不止表面那般。
看到央央失去公爹的偏爱,郁郁寡欢,她就乐得不行。
谁让你眼神不好,遇人不淑,差点害死公爹呢!
最后便是四弟媳家……
原来当年逃荒前,四弟媳和娘家闹翻了啊。
四弟媳当年将瘟疫一事报回娘家,结果一口热乎的水都没给喝上,就被赶了出来。到现在都无所出……
四弟的确有几分能耐,在朝廷建立第一所私塾的时候,他凭借没有彻底荒废的学识进去了。因为埋怨弟媳安定下来后也没有所出,就和外面的寡妇勾搭在了一起。
哈哈哈!这就是伉俪!
她就说呢,年轻时那些恩爱都是新鲜,时间长了,哪耐得住?更何况四弟媳肚子不争气。年轻时在其他几房得了多少好处,现在报应就来了吧。
四弟品行不端,被私塾辞去了,后面也去做了苦力。在四弟和四弟媳闹得刀剑相见时,公爹总算出面了。
她以为公爹会动用关系给四弟谋个位置,训斥四弟媳几句。毕竟以前公爹有多疼这个四弟,她是看在眼里的。
谁知公爹拉了个郎中给四弟号脉,当场揭穿不能孕育子嗣的是四弟……
大李氏:w(゚Д゚)w
她当时就震惊了好嘛!
也幸亏拉架的只有自家人,其他人都被轰走了,不然四弟不行的传言不得传出去了?
四弟慕重一脸委屈,“爹,你不管我了吗?”
公爹回头,诧异道:“当初分家,最开心的不就是你吗?我老了,可管不了你们,以后的路得你们挣。”
四弟和四弟媳以前有多恩爱,之后几年就有多闹腾,最后还是和离了。每隔多久,四弟媳就嫁给了隔壁的鳏夫,三年抱两。
大李氏:……
她是真看不懂弟媳的操作了。
四弟不得被气死啊?
实际上,慕重也成天醉生梦死,甚至尝试过几次上吊自杀。
好几次,兄弟几个都去拦,后面发现慕重怕死,不是真的想自杀,他们就放任为之了。
倒是鳏夫,后面出了意外死了。
得,想死的没死成,不想死的却死了。
小李氏没哭,带着孩子再次改嫁,三嫁的夫君待她不好,经常打骂母子。可这些都是人家家事,别人掺和不进去。
直到小李氏求到公爹这儿来。
公爹再次出山,也不知允诺了那鳏夫什么条件,这才和离成功。
兜兜转转,小李氏还是成了她妯娌。
就是这孩子不是四弟的,媳妇儿也和四弟没当年恩爱。
现在算下来,也就他们一房过得还不错?
也不是……
至少一家子靠着望郎赚钱养家,富贵儿被他们养得也没多大出息,挣不来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公爹那么厉害,就不管管他们这一辈还有下一辈呢?难道不想光宗耀祖吗?
哦,她年龄大了,忘了些事,当年分家,是她最盼望的。不想让公爹管着家,也是她期待的。
早知如此,还不如请公爹管着家,不然他们这一辈和下一辈不至于碌碌无为,至少富贵儿能混得和青傲一样,加官进爵,前途无量吧?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