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赶紧噤了声。
本身几房起得早，昨晚醒醒又一夜没回来，他们也没怎么睡好觉。
尤其是三房和四房的人。
三房的李氏等孩子都睡了，才戳老三腰窝子，“望郎，你说爹是怎么回事？”
老三没多大精神气儿地回：“什么怎么回事？”
“爹走时，你没瞧见爹对咱儿子的态度啊？当时就给脸掐红了，还问二房那小便宜货要什么……你说爹这是咋啦？该不会中邪了吧？”
老三脸倏地一沉，抽回被褥，差点把李氏给蹬下床去！
要不是顾及隔墙有耳，老三早破口大骂了，他脸色阴沉地盯着李氏，“你别好的不学，尽学弟妹那套！爹把我们兄弟四个盘到大，可不是为我们娶了媳妇儿受你们怂恿的！”
李氏真怕老四说的那套映射到老三身上。
毕竟老四对小李氏的新鲜头还在，当着爹的面只敢嘴上说说，但她家望郎就不同了，其他事都能商量着来，唯独爹那儿说一不二。
李氏赶紧弥补地捏肩，“望郎说的哪儿话，都是那小李氏蛊惑我，我这才……望郎就原谅原谅我，下次我可不敢了。”
老三听这话还算受用，打开李氏的手，翻了个身就睡下了。
四房那边小心思最多。
小李氏咬着牙：“你说这老天爷，得折腾到啥时候结束？”
老四打了个哈欠，道：“这我哪儿知道。”
“你不知道？”小李氏来回踱步，“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家里本就没剩多少粮食，再这么耗下去……阿重，要不咱们分家吧？”
老四什么都依着小李氏，比如小李氏嫁过来从未做过重活，跑镇上赚点小钱都私下交给小李氏，唯独这事，让成亲几年的老四沉下脸了。
老四打量着小李氏，道：“我是不是这几年给你好脸了？”
小李氏刚要学着往常那样拧把老四腰肢，这是他们平时的情趣，能让老四服软，任由她拿捏，屡试不爽。
可手刚伸，就被老四死死握住手腕。
“我告诉你李氏，你要不想过日子，滚回你娘家去！”
小李氏刚想哭，老四翻了个身，背对她躺下。
小李氏自讨没趣，成亲几年，第一次与男人生了隔阂，也知道几房虽说有自己小九九，但爹那边话语权比想象中要重许多。往后都不敢造次，免得影响了夫妻间感情。
……
听到动静后，其他三房男人率先披上外套出来，紧接着便是都没怎么睡好的女人。
醒醒指使着老二，“把东西搬我屋头去。”
老二应道：“好嘞，爹。”
醒醒看了眼几兄弟，“怎么？”
还是老四发言最积极，“爹，你昨夜咋没回来？”
“有事，你还管你爹我？”醒醒反问。
还真别说，除了多那二两肉，醒醒给人当爹挺能适应的。
挺爽。
老四自然不敢再多话，只是诧异，平时爹怼天怼地的，对自己还算包容，如今连自己也不能免遭一难了吗？
醒醒见这儿子还算听话，也不介意告知几人用意：“我去了趟镇上，镇上粮铺的掌柜偷摸着告诉我，往后年景只怕更不好，粮铺也快开不下去了，让我提前做准备……”
几人倒抽了口冷气，醒醒见效果达到了，进了堂屋。
她见几房儿媳探头探脑的，妥协地喟叹：“你们也进来吧。”
老大惊愕道：“爹，我们男人谈事，妇道人家进来干嘛？”
老大典型的愚孝且大男子主义，但对醒醒来说，愚孝可是优点。
醒醒：“往后世道不同了，爹也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
“爹！”四个大老爷们儿，异口同声的喊，眼眶甚至泛红，看得醒醒心底啧啧称奇。
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龙的儿子大概都没这四兄弟孝顺吧？这原主也是厉害。
醒醒也装出努力克制的哽咽表情，“她们是你们选的，至少以后爹走了，你们散了，也能陪你们说说话，不至于日子过得难受。”
最终，男人女人们都进了堂屋。
醒醒这才言归正传，“我带回来的粮食只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我还藏了些。”
老二忐忑：“爹，藏的地方安不安全？会不会被人发现？”
醒醒：“放心吧，少不了你那口。”
老二黑脸涨红，其他人也大气都不敢喘。
醒醒又道：“这些粮食可不止蝗虫，还有我用你们娘嫁妆彩礼置办的。”
老大木楞愣的，问的话脱口而出：“爹，哪个娘？”
醒醒：“……”这傻大个，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醒醒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娘，都有。”
几兄弟和媳妇儿这才松了口气。
醒醒：“以前不是我不管事，而是身体不行，这次去镇上，身上的病好多了，以后这粮食，我来把控。”见老三老四还想再说什么，醒醒抬手道：“等年景过去再分家，没意义吧？”
这倒没啥意义。
他们孝顺归孝顺，但分家一事早有小九九了，不同的是，爹自己说出来，可比他们光想实际多了。
都不吭声。
默认了醒醒的说法。
散完会，醒醒往村长家去。
村长这边才刚起，女人们开始做家务，男人们去后山薅点漏网之鱼。
后山都被村民薅空了，真没漏网之鱼给薅的，但村长始终抱着试试的心态。
见醒醒来，连忙招呼道：“老行？你咋来了，屋里坐。”
醒醒见院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对同样年迈的村长道：“村长，我昨儿个不是去了镇上，你猜我打听到啥事了？”
“啥事？”
“听说吴家村那边起了……”她在村长耳畔道：“瘟疫。”
吴家村离他们慕家村不远不近。
村长浑浊的瞳孔，惊到一震，双目清明了许多，沟壑的脸也慌张了许多，“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醒醒：“镇上，无意间偷听到的。吴家村那边已经有朝廷封锁消息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对古人而言，逃荒是下下策。
古人讲究生根，根子没了，他们信仰也就没了。
醒醒这么说，村长不怀疑其真实性。
他明白慕行得了消息还说出来的意图，逃荒路上危险重重，人多力量大，一旦有个好歹也好搭把手。况且他们村一向团结，慕行在村里辈分大，虽然不比他这个村长，也算有威望。
醒醒见村长有顾虑，道：“村长，你可要快点做决定啊，瘟疫不等人。”
村长的山羊胡随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