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看着有一些好笑。知道那只白鹿不伤人,对它的防备自然也卸了下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去看清楚那只白鹿躲在树后头究竟是想要干嘛。谁知道只是动了两下脚步,反而是那只白鹿率先吓了一跳,怯生生往后面躲了躲,一副不愿意见生人的样子。这只白鹿,莫非还有点社恐?顾白站着不动,没去惊吓它。又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白鹿觉得安全了,慢慢又从树后面探出脑袋来,往这边看。它自以为自己藏得特别好,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谁知一探头,目光就和顾白有了对视。如果鹿也有人类的神情和反应,此时此刻应该就是“满脸羞红”吧。它飞快就转头,抬起蹄子哒哒哒哒哒就跑远了,消失在顾白的视线中。转瞬,就只剩下远处摇曳的树枝,和几片簌簌落下的树叶。从头到尾,根本没留给顾白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顾白:“?”
她完全是一头雾水啊。等摇曳的树影都停了下来,她这才走过去,停在之前那头白鹿停留的地方。这一看,她才发现……咦,地上怎么多了这么多的东西?*乌大娘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些咋舌。“不会吧,这当真是一只通人情的神鹿吗?”
“极有可能。”
此刻放在她们面前的桌子上,是一摞又一摞的药草,有些带着新鲜的露水,有些还连带着脆生生的枝叶。这些都是顾白方才带回来的。而这些草药,竟然都是神鹿特意放在她们家门口不远处的。想想也真是神奇了。“难怪,平日里它几乎只是待在深山上,很少出来;今日我一出门就看见它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原来是特意来送药。”
想到这里,就觉得更加奇怪了。“可是,一只禽兽又是怎么知道我家娘亲生病了呢?”
乌大娘:“哎呀,咱们先不管这些了,咱们赶紧把这些药都给铃医送过去,让人家分辨分辨吧。”
乌大娘可没有忘记,山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而这个神鹿送过来的东西也必然是好东西。若是能研磨成合适的药,那她们还去山下药行铺子里做什么?白白费那个银子!她们很快便把这些草药通通都送到了年轻铃医那里。顾白只说这些是自己采摘过来的,但不太懂得分辨药性,让他帮忙看看,是否能有用得上的地方。年轻男子一看到这些药草,眼中似乎就有了光芒。他一眼就看出,里头许多都是珍惜的品种,是那种放在大药材行里做“镇店之宝”的宝物。而这些“宝物”,此刻却带着清晨朦胧的雾水,像是一团杂物一样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不精修饰,还带着泥巴和枝干,好似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被当做垃圾给丢掉。看着年轻男子许久都没说话,顾白不确定地问:“没有可以用的上的么?”
年轻男子回过神来,头一次神色中没有了那种傲慢冷淡之意,只急切询问:“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显然,他对这些玩意儿很有兴趣,好像戳到他命脉了。顾白:“啊……我随手在后山里摘的啊。”
年轻男子:“随手?摘的?”
“是啊。”
顾白一笔带过:“若是没有能用的话,那我就……”说着她双手一拢,就要把这些东西弄出屋子外。“等一下!”
铃医很急切,立即站起来。顾白:“怎么?”
年轻男子先是用一块干净的方巾,擦干净自己的手,这才小心翼翼依次地捡起每一片叶子,放在鼻端之下细细嗅着。碰到不太确定了,他就吃一小口,尝了一下味道,颇有一种神农尝百草的专注架势。乌大娘看着心急:“大夫,咱家许老母还没看上病呢,你不会就把自己吃死了吧?”
铃医看她一眼,没应答,只是指了指。“这些,去洗干净炖一下。”
顾白和乌大娘立刻欣喜,赶紧就去了。而事实证明,白鹿带过来的草药,当真是好东西。喝了炖好的药,老母亲的身体好得很快,连铃医都不免觉得诧异。乌大娘私底下说:“小娘子,咱们就把那只神鹿给收了吧?”
自送了几趟药之后,大家齐刷刷把“白鹿”的称呼改成了“神鹿”。这一个“神”字,简直非常精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