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朋友坐在这儿,是意境清雅;一人独坐,反倒有些寂寥和孤独。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收了这把乌伞,起身离开。走出酒楼之时,他撞见自己轿子边上正有两个姑娘站着。一高一矮,一个是主,一个是仆。那高一点的姑娘跺了跺脚,似乎正在数落他的随从。“问公子去哪儿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毕竟是他的贴身心腹,问你们什么,你们都答不上来!这样的随从还要你们何用?一个个都去领家法吧!”
几个随从听了,心里哼哼了几声,都有些不服气。其中一个顶撞了一句。“要领家法也是我家主子下令,你与我家主子是何关系?也对我们呼来喝去。”
那丫鬟听了就不高兴了。“我家主子可是你家主子的未过门的媳妇儿。以后若真过了门,那便是你们的女主子!怎么就不能对你们呼来喝去了?劝你们现在有点眼色,好好讨好一下我家主子,以后说不定还能多讨到一点好处!”
此时,在温伦的马车边上纠缠的人正是赵仪芳。赵仪芳今日和自己的丫鬟出来买东西,从铺里走出来,正好看到温纶的马车停在路边。赵仪芳自然是认得这是温伦的马车。她已经好久日子没见到温伦了,此刻巴不得能与他多说些话,哪怕打个照面也好。于是,她就和丫鬟急匆匆过去,想要上马车,可那随从却告诉她温伦已经下了车,步行去其他地方,至于去了哪儿,他们不知晓。赵仪芳便发了怒,大声骂起来。一主一仆站在马车边上齐齐发难,搞得几个随从都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心里憋着怒气。他们心想:这赵家小姐可真是不要脸,跟自家公子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便四处都宣扬自己是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儿,倘若自家公子以后没娶她,看她脸面还往哪搁,清誉还往哪放。温纶走了过去。清冷的贵公子只问了一句:“何事?”
女孩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立刻挤到他面前。“温哥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想上马车找你,可是你家的随从说你不在,我想问问你去哪儿了,可他们不回答我——”女孩似有许多话要说,但温伦截断了她的话,只淡淡开口。“找我何事?”
他并不喜欢这位赵小姐,但碍于两家的一点情分,也总不能把厌恶明摆着放在脸上。只可惜赵仪芳听不出来这其中的一点分寸感。她只撒娇说:“我与丫鬟出来买东西,不曾想,竟然下雨了……既然你正好在,可不可以……”温纶挑眉:“如何?”
这都听不懂?呆子!女孩跺脚:“……你能不能用你的马车送我回去啊?”温伦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赵仪芳,又看了看他身旁的丫鬟。他与赵仪芳本就不同路,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说出去名声总归不太好听。他原本想推辞拒绝,但赵仪芳却站着不肯动。最终,他只淡淡吐字:“上车。”
就两个字,足够女孩心中喜悦了。她飞快上了马车,本以为可以和温纶同车而坐,却不想,等了半天,人也没上来。她撩开一看,这才发现温纶同自家的小厮一起,骑在马上,一路淋着雨走。她放下帘子,小声嘀咕着,问自己丫鬟。“你说他怎么就不与我同坐一辆马车呢?莫非是嫌弃我?”
丫鬟:“哪能呢,我猜……温公子必然是顾及到姑娘你的清誉,所以才不方便同坐一车,实际上这也算是在体贴你呀。”
这么一想,赵仪芳便豁然开朗。没错,温公子的确是正人君子。这样的男子以后若是成了亲,一定是一个好夫君。她勾起唇角,又是心满意足。*等马车到了赵家门口,温伦便让赵仪芳下车。从这里一路走到府邸门口,还有一些路。女孩撩开帘子,一动不动看着他,好像是希望他能护送她一程,比如帮她撑个伞什么的。试想,翩翩细雨之下,二人同撑一伞,定然浪漫极了。谁知,瞧了温纶半晌,他却只是挑眉:“又如何?”
语气好像是真心诚意地发问。可真是个呆子!真不开窍!赵仪芳:“温哥哥,可否撑伞,送我一程?外头还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