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大娘也跺脚着急。“我一定尽快凑钱,给你讨一个体面的媳妇儿!”
乌大娘转身,指了指顾白,“这不是现在有了新的营生了吗?我帮这位小娘子干活,每个月能拿到不少工钱呢,比咱们以前单采茶要多呢!等到了明年,一定能给办一个风风光光的……”“明年明年,还要等明年!”
刘兴升把桌上的杯子重重一砸,桌子也跟着一震。但大概是顾及到这里是人家家里,杯子也是人家的杯子,他终究没有往地上摔,只恨恨说:“我怎的就投胎到了这么穷的家里?我若是能投个富贵胎,日子早就滋滋润润的,这个年纪也定是妻妾成群了,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会一把年纪连个暖炕的媳妇都娶不着!”
他又气闷道:“好不容易靠我自己的能力相下来一个,那姑娘与我也是情投意合,愿意去说服她父亲嫁与我!谁知……谁知你竟然拿不出彩礼钱!”
一旁的顾白听得直蹙眉。本来是看在他是乌大娘的儿子的份上,想要待他如家人的,但眼下却发现,这做娘的是个实在人,生的儿子却未必是个好崽。瞧他今日当着其他外人的面就能对母亲如此颐指气使的,平日在家里还不知怎么摔桌子砸碗的呢。这个刘兴升与乌大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发完了就回偏宅睡了。顾白的宅子有住宅和偏宅两栋,偏宅匀给乌大娘了。眼下,乌大娘对顾白歉意地一笑:“抱歉,小儿脾气急躁,让你们看笑话了,他平日其实也还好,只是近日因为娶亲这事儿心情不好。”
说着,她就抱着被子,去给她儿子铺床铺被窝了。小丫头去瞧了瞧,回来以后气得两片脸颊都鼓起来了:“嫂嫂,你刚才是没看到,那姓刘的又跟乌大娘发脾气了,还非逼着从她这里要钱,说再凑不到钱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丫头哼了一声:“就这种人,乌大娘竟然还当宝贝儿子养,又嘘寒问暖又帮他洗衣服铺被子的!断绝母子关系就断绝呗,我看他没了他娘,靠什么过日子!”
顾白只叹息:“没想到乌大娘对他儿子竟如此盲目溺爱。若继续这样下去,日后怕是乌大娘也要跟着吃苦。”
小丫头:“算了,毕竟是人家家的家事儿,我们也管不着!若是管得多了,恐怕还要被那个姓刘的记恨呢!只盼着那刘兴升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别来麻烦我们就行!”
顾白摇了摇头。隐约的,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刘兴升在家里头住了两日,白日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宅院附近溜达,若是饿了,就回灶房找吃的。许芳蕙对他也是极为客气的,他要吃什么就给什么,撑着病体还起来给他做糕点吃。到了晚上,顾白就和小丫头、乌大娘一道回来了,一家子人一起吃晚饭,再聊聊今日发生的趣事。以往乌大娘都是与她们同桌吃饭的,没有刘兴升一来就赶他们分桌吃的道理,所以,即便顾白和小丫头都不喜欢这个刘兴升,也只能忍着与他在一张桌上一同用饭。共桌用了两日饭,刘兴升生出了别的心思。一日回到偏宅,他对乌大娘说:“我看那个许家小娘子倒是生得也不错,乍看虽不起眼,但是越看越觉得耐看,好似眉眼之中有一股子韵味。若非要比较一下,我倒觉得她比芳芳要好看。”
乌大娘一听,立刻起了警惕心思:“你何出此言?人家小娘子长什么样,与你何干?”
刘兴升:“娘,我那亲事必然是吹了!我老丈人说了,他女儿的年纪不能再拖着,我这大半年都凑不上彩礼钱,他已经打算要把芳芳许配给其他人家了!”
乌大娘垂眸,生出愧疚神色:“是娘无用,是娘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日后我必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只要你给娘一些时间……”“还等什么‘日后’呢?眼下不就有一个好的。”
刘兴升立即说。乌大娘明白了他的意思,瞪大眼睛:“你、你是看上那小娘子了?”
刘兴升:“是啊!我们现在不是还住同一个宅子么,日日一起吃饭、打照面,不是一家人也胜似一家人了!若是真结了亲,这住处也不用另外置办了,依旧是住这儿就行,我要是想睡小娘子了,走个两步去她那儿过夜就成!她还能继续伺候您、服侍您,等您老了给您送终!我看您不是挺喜欢那个小娘子的么,恨不得当自己女儿,这不,我直接把人给娶了,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