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她们终于满头大汗找到了许家。在顾白看过的原著剧情里,许芳蕙的娘家情况应该还不错的,许芳蕙是大女儿,出嫁时候娘家收了一笔聘礼钱。他们用这聘礼钱在县城周边做了点小生意,谁知越做越红火,渐渐发了家。家境好了,后面几个弟弟在娶妻的时候自然也是娶家境好的,亲上加亲,开枝散叶,一家子也就这么起来了。唯独可怜了许芳蕙这个最年长的大女儿,家里富裕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嫁了,那些富贵跟她再无半点关系。她嫁的男人又早早死了,她一个寡妇拉扯大两个娃娃,日子自然是一天比一天艰难。在顾白看来,既然娘家富贵了,也该让许芳蕙沾沾光、享享福。娘家的富贵多少与“卖女儿”有些关系,且不说许芳蕙算是他们的福星吧,就算没这层渊源,女儿回来投奔娘家也本该是要受到一些照拂的。可谁知,片刻之后,她们就尝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哪有再回娘家的道理?”
几个姨娘语气鄙夷。许芳蕙下面都是弟弟,这些弟弟们娶的媳妇又个顶个的光鲜。此刻站在廊外,顾白打量着里头的姨娘们,模样看上去与许芳蕙足差了二十多岁,完全不像同辈人。姨娘们保养得宜,衣饰光鲜,都是三十出头的贵妇人模样。倒是许芳蕙在乡下风吹日晒、做惯了苦活,不过四十岁,却已经初现了老态龙钟的老人模样。这番对比,不由让人唏嘘。可最令人唏嘘的,还是那些姨娘说的话。“当年你一嫁出去,家里的光景立刻就好了!这说明什么?这么多年就是你拖着家里的福运!你不是灾星是什么?老太爷还念叨,还好早日把你嫁出去了,把灾星往外请走了,否则,还不知家里什么时候转运呢!”
“就是啊,老太爷说自己是天命之人,命中注定自有一番拳脚,若不是被这风水给克住了,怕早早就有宏图大业了......”荒谬!顾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气到不行。明明是靠嫁女儿才发家的,不懂感恩就罢了,回过头来竟把好事都记在自己的功劳上,坏事都怨女人拖累自己。小丫头也气急,上去就要跟这几个姨娘辩论,但许芳蕙把她拖住,垂眸低声道:“罢了......她们说的有理......”顾白:“娘?”
许芳蕙当真也听信风水之说,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没准我真是什么煞星呢,我一走,家里就旺了......我一嫁给夫君,夫君没多久就死了......现在儿子也走了......不知死活......”顾白不太理解许芳蕙的逻辑,也不知她是怎么得出这样一套结果的。那头的几个姨娘却来劲了:“没错没错!你看看,她年纪轻轻做寡妇了,不是克星是什么?克夫克子呢!本来还克父的,还好早早把她给嫁了......”“是啊,现在想想,真是心有余悸呢......”许芳蕙病态的脸更白了,本来投奔娘家就让她羞惭,此刻又被人奚落。小丫头气急,要上去跟她们打架。顾白把她拉扯回来,只冷笑一声:“你们心有余悸什么?若不是靠我母亲出嫁的彩礼钱,老太爷也没发家的资本。若是没发家,你们也进不了这个门,今日也没资格与我母亲说话。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外姓人,而我母亲才是姓‘许’,她当年在许家教导几个幼弟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个泥坑子里玩耍呢。”
“你!”
几个姨娘被气得脸色难看。顾白微微仰起下巴,说:“许家的事,我们要找许家能说得上话的人来商议。麻烦引路,带我们去见叔伯。”
几个姨娘不肯:“他们做生意忙得很,哪有功夫见你们?你们若是要点脸,就自行离开吧!就算在这儿站着不走,也没人理会你们!”
小丫头着急:“你们拦着不让我们见几个叔叔,究竟是何意?若是让几个叔伯知道了......”“算了。”
顾白轻扯了她一下。她清楚,这几个姨娘的意思恐怕就是那些叔叔们的意思。男人们不好亲自做恶人,就打发几个姨娘们出来。“他们现在不见我,下一次恐怕就得求着见我了。丫头,我们走。”
顾白干脆地转身,带着许芳蕙和丫头离开。